诡门初启命运抉择
血雨砸在傩面上发出噼啪轻响,白小芩望着脚下不断扩大的裂缝,耳中催命钟的嗡鸣几乎要震碎耳膜。
她能感觉到脸上的傩面又裂开一道细纹,像是被无形的手生生掰开——这是她第三次强行召唤护灵符咒的代价。
"抓紧纸鸢骨!"墨十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半张脸已经泛起纸纹,右手结出复杂的印诀,十数张黄纸"唰"地窜入空中,在众人头顶织成一张金纹纸网。
黑雾从裂缝里翻涌而出时,纸网立刻腾起幽蓝火焰,将那些带着腐臭味的气团灼成青烟。
陆九溟抓着纸鸢竹骨的手渗出冷汗。
他能听见地底传来无数生魂的呜咽,那些被活埋在阵里的冤魂正顺着血河往上爬,指甲刮擦岩石的声响让他后颈发寒。
更让他心悸的是掌心符印,此刻正像块烧红的炭,在血肉里烙出"阴天子"三个血字。
"青竹姐!"沈青桃突然拽了拽身侧女子的衣袖,她怀里的药囊被黑雾腐蚀出几个破洞,"这雾里有尸毒,我带的辟毒丹快用完了!"
沈青竹的指尖在腰间药囊上连点,三枚青绿色药丸弹入各人手中:"含在舌下,只能撑半柱香。"她抬头时,目光正好撞进陆九溟沉如深潭的眼底——那是他用听骨术时特有的专注,耳尖微微发颤,像是在捕捉某种常人听不见的频率。
"崔婆婆!"陆九溟突然扯开嗓子,"您之前说阵眼开十二道会怎样?"
"诡门...吞活人。"崔婆婆靠在纸鸢竹架上,镇灵玉在她掌心泛着幽光。
这老妇人的白发此刻全成了灰,眼尾的皱纹里渗出黑血——她在用命镇着阵法的能量波动,"每道阵眼对应...地脉一处裂隙。
开全十二道,这荒原会变成...阴司入口。"
话音未落,地面又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血河中央那道血柱骤然拔高,九旒冕身影的轮廓愈发清晰,它抬起的手掌里,竟攥着半截正在渗血的青铜钟。
"催命钟要响第十二下了!"白小芩的傩面"咔"地裂开第三道纹,她能看见钟身上刻满了生魂的脸,每道裂痕里都有血珠渗出,"九溟,我们必须——"
"找阵眼!"陆九溟打断她,掌心符印的灼烧感突然变成刺痛,像是有根细针扎进骨缝。
他闭眼再睁眼时,眼底浮起一层淡青色——这是听骨术的最高境界,能"听"到万物里的气脉流动。
在他的感知里,整个荒原的地脉正像被扯断的琴弦般震颤。
血河是主脉,祭坛是节点,而所有震颤的源头...他猛地转头看向祭坛底座。
那里嵌着块巴掌大的黑曜石,表面的纹路与掌心符印如出一辙。
"那石头!"陆九溟指向祭坛,"摧毁它就能断阵眼!"
"做梦!"
阴恻恻的冷笑从头顶炸开。
红袍使者不知何时跃到纸鸢上方,阴阳剪在血雨中划出赤练般的光痕,数十道血影傀儡从剪刃里钻出来,张牙舞爪扑向众人。
"小芩!"陆九溟吼了一声。
白小芩立刻咬破舌尖,鲜血溅在傩面裂缝处,原本青黑的傩面瞬间泛起赤金纹路。
她双手结出"驱疫"印,身后浮现出半透明的傩神虚影,持着桃木剑迎向血影傀儡。
"十三!"墨十三的回应是抽出腰间的纸鸢线,那线在他指尖绕了三绕,突然"砰"地炸开成百张金纸。
纸人化作甲士模样,举着纸盾挡在白小芩身侧。
沈青竹的手按在腰间的柳叶刀上,却又顿住——她瞥见沈青桃正攥着那把削苹果的小刀,刀尖挑着张画满朱砂符的纸。"姐,我去!"青桃不等她开口,就踩着纸人甲士的肩膀跃了出去。
"青桃!"沈青竹想追,却被墨十三的纸盾拦住。
她只能撒出最后一把药粉,绿色屏障里,血影傀儡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陆九溟趁着这个空当,踩着纸鸢竹骨往下跳。
风灌进他的衣领,他能清晰看见黑曜石表面流转的血光——那是连接十二道阵眼的枢纽。
只要砸碎它,所有地脉裂隙都会闭合。
但红袍使者更快。
阴阳剪在空中划出半圆,一道血影突然从地底窜出,拦在陆九溟面前。
那血影是具只剩半张脸的尸体,眼眶里燃着幽火,指甲长得能穿透他的胸膛。
"小心!"
破空声比血影更快。
沈青桃的符纸擦着陆九溟的耳尖飞过,"啪"地贴在血影额头上。
那是她用沈青竹配的避邪颜料画的困魂符,此刻正泛着金光,将血影死死钉在原地。
陆九溟抓住机会,掏出怀里的验骨刀。
这刀是季寒山送的,刀身淬过尸油,专破阴邪之物。
他咬着牙挥刀劈下,黑曜石应声而碎,溅起的黑血里竟传来婴儿般的啼哭。
整个荒原突然安静下来。
血河的翻涌声、生魂的呜咽声、催命钟的嗡鸣,全都像被按了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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