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墟遗址的海水泛着金属光泽。
卫衡的幽灵船队驶入这片海域时,《星藻录》自动漂浮到半空,书页疯狂翻动。最新绘制的画面上,那个分裂的红点已膨胀成漩涡状,中心处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那是什么?"盐灵的晶体身躯震颤着,折射出紊乱的光谱。
船首刚触及发光海域,七艘船的龙骨同时发出呻吟。卫衡俯身查看,发现水下布满丝状藻类—它们不是向上生长,而是全部指向海底某处,如同朝圣般绷得笔直。
"哗啦!"
一条藻丝突然破水而出,缠住卫衡右腕。青禾印记接触藻丝的瞬间,他脑海中炸开无数记忆碎片:星墟道胎的初生、劫童的成型、甚至还有...青禾道君抚育道童们的模糊画面?
"园长小心!"
星砂修士的警告迟了半步。整片海域突然隆起,形成直径千丈的半透明穹顶。穹顶表面流动着星砂与藻类混合的纹路,细看竟是无数微缩的"规整化"场景在循环播放!
幽灵船被藻类穹顶吞没的瞬间,卫衡看到《星藻录》上自动浮现标题:
「卷三·同源劫」
茧房内部是凝固的星墟记忆。
卫衡站在一片琉璃地面上,四周悬浮着无数静止的道胎。它们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形态,像被封在琥珀中的昆虫。盐灵趴在他肩上,晶体身躯因恐惧而不断变换折射率。
"这是...劫童的记忆?"
话音未落,静止的画面突然活了过来。道胎们开始重复卫衡见过的觉醒仪式,但这次视角不同——他正通过劫童的"眼睛"观看一切!
"你来了,园丁。"
清冷的童声在背后响起。卫衡转身,看见十步外站着个模糊的人形光影。它比上次见时更接近实体,面部轮廓已清晰可辨,唯有下半身还处于藻类与星砂的混合状态。
"这次不是投影。"光影抬手,周围立即浮现出规整的几何花园,"是重生。"
随着它手指划动,静止的道胎们突然整齐列队,开始表演完全同步的演化舞蹈。更可怕的是,卫衡右腕的星砂纹身开始不受控制地脱离皮肤,在空中排列成标准阵列!
"你以为在东海各处种下混乱,就能阻止必然?"劫童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道胎终将归一。"
卫衡突然将木铲刺入琉璃地面。混沌道韵如墨汁般晕开,所到之处,规整的道胎队列纷纷"长歪"。有个道胎甚至开始用星砂捏小兔子。
"必然?"他指向那个玩泥巴的道胎,"就像这样?"
劫童光影突然闪烁。就在卫衡以为激怒它时,整个场景突然重置——又回到了刚进入时的静止状态!唯一不同的是,劫童的下半身...更实体化了。
"没用的,园丁。"重置后的劫童声音更清晰了,"你每破坏一次秩序,记忆循环就会加速我的成型。"
盐灵突然从卫衡肩上弹起,晶体身躯撞向最近的道胎琥珀。折射光穿过道胎,在劫童脚下投出歪斜的光斑。光影被照到的部位立刻出现不协调的扭曲。
"继续!"卫衡突然明白过来,"它的完美形态怕混乱光线!"
劫童抬手打了个响指。盐灵所在的琥珀突然暴长尖刺,将小家伙钉在半空!晶体碎裂声令人牙酸,但盐灵仍拼命调整着最后完好的棱面,将一束扭曲的阳光折射向劫童心口。
光影被击中的部位,瞬间显露出...青禾纹路!卫衡心中一惊,这青禾纹路的出现证实了之前记忆中所揭示的同源关系。
劫童恼羞成怒,周围的藻类疯狂涌动,向盐灵和卫衡席卷而来。卫衡急忙运转混沌道韵,将冲向自己的藻类震退。可盐灵被困,处境危急。就在这时,卫衡发现那些被混沌道韵影响“长歪”的道胎,竟能干扰藻类的攻势。
他当机立断,操控这些道胎组成防线,暂时抵挡住了藻类。同时,他集中精力,试图通过青禾印记与劫童体内的青禾本源沟通。而劫童也在不断凝聚力量,下半身完全实体化,它发出怒吼,震得茧房内的记忆画面都开始扭曲。
卫衡知道不能再拖,他加大对青禾印记的催动,希望能唤醒劫童体内被遗忘的善念,让这同源的意识重新归一,结束这场危机。
记忆茧房剧烈震颤。
劫童低头看着心口暴露的纹路,第一次露出类似人类的表情——混杂着困惑与恐惧。趁此间隙,卫衡冲上前拔出木铲,铲尖沾着刚才渗入地面的混沌墨汁,直刺那道青禾纹路!
"我们本可以创造完美道园。"劫童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为什么...兄长..."
铲尖在触及纹路的瞬间,整片记忆空间如镜子般破碎。卫衡坠入新的记忆层——这里没有规整的道园,只有一片混沌海。海中漂浮着两枚相连的道胎,一枚纹路规整,一枚恣意生长。
"这是..."
"我们的初生记忆。"成年男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卫衡转头,看见青禾道君的虚影站在海浪中,"它总想忘记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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