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那只独眼里的凶光更盛。他微微侧过头,用口型无声地对李明和知更做了个“闭嘴,别动”的警告,然后深吸一口气,沙哑低沉的嗓音如同砂纸摩擦铁锈,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戒备和威胁,冲着门外吼道:
“…代价是什么?!”
门外沉默了片刻。风声似乎也小了些。
“…代价?”那个沙哑温和的声音似乎低低笑了一下,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无奈,“…废土上,帮人一把,或者被人背后捅一刀,不都是常事吗?先看看伤员吧。要是人都凉透了,谈代价还有什么意思?”
很实在,也很狡猾。避开了直接的威胁,却又点明了他们最急迫的需求——伤员!
“弹簧”的独眼死死盯着门缝透进来的那点微光,指关节因为用力握枪而发白。他似乎在急速权衡。外面只有一个人?可信吗?陷阱?但林薇…真的撑不住了…
【…声…纹…分…析…(基…于…宿…主…听…觉)…】
【…对…方…情…绪…波…动…平…稳…无…明…显…敌…意…伪…装…】
【…推…测:…经…验…丰…富…的…废…土…游…荡…者…或…交…易…者…】
【…风…险:…中…等…(目…前)…】
陈观那断断续续、带着强烈干扰杂音的回响,艰难地分析着门外之人,给出了一个相对“温和”的判断。
“弹簧”显然也感受到了对方语气里那份奇特的平静。他猛地一咬牙,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凶光,如同赌徒押上了最后的筹码。他猛地抬起脚,用厚重的军靴靴底狠狠踹在舱门内侧!
“哐当!”
一声刺耳的金属扭曲呻吟,那扇本就变形、锈蚀的舱门被粗暴地踹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冰冷的、带着沙尘味道的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货厢里一片尘土飞扬。
“弹簧”魁梧的身体如同铁塔般堵在门口,仅存的独眼如同最精准的瞄准镜,手中那把大口径手枪的枪口纹丝不动,隔着门缝,死死锁定了外面那个身影!
“看!” “弹簧”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就站在那!敢动一下,老子崩了你!”
门外,荒原灰白的天光勾勒出一个骑在马上的剪影。
那匹马很高大,骨架粗壮,但皮毛粗糙,肋骨隐约可见,显然也是废土上挣扎求生的角色。它不安地刨着蹄子,喷着粗重的白气。马背上的人影裹在一件厚实、沾满风沙污迹的深棕色斗篷里,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略显瘦削、带着胡茬的下巴。他的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鞍桥上,另一只手垂在身侧,空空如也。
面对“弹簧”那黑洞洞、随时可能喷出死亡烈焰的枪口,那人似乎并无多少惧意。他微微抬起头,兜帽的阴影下,只能隐约看到一双平静得近乎淡漠的眼睛,正透过门缝,冷静地扫视着货厢内的情况。他的目光在林薇灰败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掠过李明惨白的脸和那条冰冷的金属腿,最后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知更和艾米身上停顿了一下。
“…伤得不轻。” 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种沙哑的温和,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两个重伤,失血低温。一个惊吓过度的小姑娘。还有一个…”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李明那条腿上,“…带着个麻烦的‘铁疙瘩’,里面还少了点要命的东西。” 他指的是那个被拆出来的裂变核心。
“弹簧”的瞳孔微微一缩。这人眼太毒了!
“少他妈废话!” “弹簧”的枪口纹丝不动,独眼里的凶光更盛,“…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罗根。” 那人报了个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一个在废土上找口饭吃的游医。偶尔也干点别的。”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林薇身上,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个女人,辐射病入骨,又受了重伤失温…拖得太久了。再耽误,神仙也救不回来。”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明心上!薇姐!
“你有办法?” 李明的嗓子干得冒烟,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绝望。
“弹簧”立刻警告地低吼:“小子!闭嘴!”
门外的罗根似乎没在意“弹簧”的警告,他微微侧身,动作利落地从马鞍旁一个同样沾满污迹的皮袋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扁平的金属盒子。那盒子看上去很旧,边角都磨得发亮了。他用手指灵巧地弹开盒盖,露出里面几支封装在透明塑料管里的、泛着诡异幽绿色荧光的粘稠液体。
“特效抗辐射剂。” 罗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他捏起一支,对着灰白的天光晃了晃,那幽绿的光泽映在他兜帽下的眼睛里,显得有些妖异,“…能暂时压住她体内暴走的辐射侵蚀,争取点时间。但治不了根,也救不了她的外伤和失温。”
希望!哪怕只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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