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的右前方,梯道延伸的方向,那片“垃圾山”渗透着惨绿幽光的区域,却隐隐传来一种截然不同的、微弱但异常清晰的“呼唤”!那感觉……是秩序!是净化!带着一种与手中刚刚破碎的滤网碎片同源的气息!虽然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抵抗着周围汹涌的黑暗和深渊的吸引!它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瞬间缠住了陈观那被深渊拖拽的意识!
左边!深渊的漩涡!致命的吸引!
右前!秩序的呼唤!微弱的希望!
这感觉清晰得如同烙印!在剧痛和混乱的汪洋中,为他短暂地指明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左……左边……深渊……吸……”陈观在非人的痛苦中,意识混乱地嘶吼出声,仅存的左手指向梯道正前方那片纯粹的黑暗(感觉中深渊漩涡的方向),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向前扑去,仿佛要投入那冰冷的怀抱!
“右前……光……滤网……”紧接着,他又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手指艰难地、剧烈颤抖着,指向梯道右前方那片惨绿幽光渗透的区域(感觉中秩序呼唤的方向),声音充满了渴望和挣扎!
“妈的!他到底在说什么疯话?!”班克斯在黑暗中怒吼,完全无法理解陈观这自相矛盾的嘶吼。
“他在指路。”老约翰沙哑的声音在陈观痛苦的嘶吼背景中响起,异常冷静,“左边,死路。深渊的巢穴。右边,‘滤网’的方向。他在对抗体内的‘深渊’,本能地在找‘滤网’救命。”
“你确定?!”班克斯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他的‘火’,烧向右边了。”老约翰的声音斩钉截铁,“信‘狗链子’,或者信你的鼻子?”
短暂的死寂。只有陈观痛苦的喘息和抽搐声,以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亿万虫豸啃噬般的“沙沙”声。
“……操!”班克斯狠狠啐了一口,做出了决断,“右边!垃圾山!跟上!”他不再犹豫,凭借着对环境的模糊记忆和墙壁上那惨绿微光的指引,摸索着朝右前方那片幽暗区域快速移动。霰弹枪冰冷的枪口警惕地指向各个方向。
知更几乎是连拖带拽,拼尽全力架着仍在痛苦抽搐、意识模糊的陈观,踉跄着跟上。老约翰佝偻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紧紧跟在最后。
梯道的尽头豁然开朗,但眼前的景象却比狭窄的梯道更加令人绝望。
这是一片难以想象的巨大空间,穹顶高得隐没在浓稠的黑暗里,只有一些散发着惨绿或暗红幽光的巨大真菌丛,如同鬼火般零星点缀在视野中,勉强照亮下方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一座由难以计数的金属残骸、扭曲管道、破碎机械、锈蚀车辆、甚至无法辨认的有机质垃圾堆砌而成的、连绵起伏的“山脉”,占据了整个视野!这就是“垃圾山”(Junk Heap)!
垃圾山散发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铁锈的腥甜、机油蒸发的刺鼻、有机物腐败的恶臭、还有某种类似硫磺和强酸的刺激性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灼伤肺部的毒瘴。无数巨大如蟒蛇的锈蚀管道从垃圾山的各个角落扭曲地探出,如同怪物的血管,一些管道破裂处,正缓缓渗出暗红色的、粘稠的锈水,如同脓血般流淌在垃圾山的表面,汇集成一滩滩散发着恶臭的“锈湖”(Rust Lake)。
覆盖在垃圾山表面的,是厚厚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起伏的暗红色菌毯——“血苔”(Bloodmoss)。菌毯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散发出微弱的、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光晕。而在菌毯之上,生长着更多巨大的、如同肿瘤般鼓胀的暗紫色囊泡——“脓包”(Pustules)。这些囊泡随着呼吸般的起伏,表面裂开细小的缝隙,喷出淡淡的、带着甜腻腐臭气味的紫色孢子烟雾,融入那污浊的空气中。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无处不在的、如同亿万虫豸啃噬金属的“沙沙”声,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声音的来源,正是那些覆盖一切的“血苔”(Bloodmoss)!它们并非静止的苔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形如铁屑与血肉混合而成的奇异生物构成的聚合体!它们在菌毯上疯狂地蠕动、啃噬着一切可以腐蚀的金属和非金属,正是它们亿万口器同时工作,发出了这令人疯狂的声音!
“妈的……这鬼地方……”班克斯低声咒骂,连他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迅速从背包侧袋里摸出几个用破布和橡胶管简易制作的、浸透了某种刺鼻油脂的过滤面罩,粗暴地扔给知更和老约翰一个,“戴上!不想肺里长蘑菇就他妈别吸那紫烟!”
他自己也飞快地戴上一个,只露出一双充满警惕和凶戾的眼睛。面罩让他的声音变得沉闷:“跟紧老子!踩着硬的地方走!别他妈踩那些软趴趴的‘血苔’!掉进‘锈湖’里,神仙也救不了你!”
他率先踏上了垃圾山的边缘。脚下是半埋在一层粘稠黑色油泥里的、不知是什么巨大机械的扭曲残骸,相对还算稳固。他端着霰弹枪,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落脚点,避开那些明显松软的、覆盖着厚厚“血苔”的区域,以及那些散发着甜腻烟雾的“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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