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微曦,宫中却仍笼罩在昨夜刺杀余波的阴影中。
沈婉宁自未再露面,一整日闭门谢客,只留下几名心腹宫女与谢无极看守凤仪宫。
外人只道她受惊未愈,实则她正潜心翻阅贺将军生前留下的密信与图录。
“娘娘,您真的相信……这份图录能找到影子营残党?”谢无极将一张描绘精细的城防布图摊在案上。
“贺远之昔年为影子营副教头,虽早已脱离,但他记忆力极强,当年营地布防、出入暗道,全都以图卷密藏。”
沈婉宁指尖轻敲图纸左下角,声音低沉:“你看此处,标着‘白猿山口’四字。”
“白猿——这便是太后口中最后的底牌。”
谢无极眼神一凛:“白猿……那人竟还活着?”
沈婉宁点头,语气沉稳:
“他并非真正的影子营首领,但曾在暗部中担任刺训,专门教化孤儿为杀手。”
“更可怕的是,他擅长借刀杀人,教人以毒入骨、以心控魂。”
她声音忽而微顿,眼神透出一抹遥远的寒意:
“当年贺远之曾带我夜闯暗部,亲眼见过白猿试毒训童……那一晚,我整整发了三日高热。”
谢无极凝神看她:“娘娘您曾与暗部有接触?”
沈婉宁缓缓道:“不止接触,我曾……险些成为他们的‘试药人’。”
“若不是贺远之拼死阻止,恐怕早已命丧其手。”
她眼中透出寒光:“太后既要将旧事翻起,那我便让她看看,昔日未清的账,现在由我来一笔笔算清!”
—
这一夜,风声鹤唳。
南郊官道,一名身披灰袍的老者缓缓入京。
他拄着竹杖,面色苍白如纸,眉心有一道古怪的白色印痕,形如猿面,格外醒目。
守卫拦他查验时,老者仅亮出一枚暗纹铜牌,便被恭敬放行。
他缓缓穿过城门,走向皇城西门,最终消失在西内苑偏殿的暗门中。
宫中流言再起。
“听说昨夜尸首其中一人,竟是影子营中极罕见的‘风鸦’等级。”
“娘娘怎会有此等本事?”
“莫非她真的是……”
更多的宫人开始回避凤仪宫,不敢多言,却不敢不敬。
—
凤仪宫内,沈婉宁正密写奏折,请求调查昔年影子营子弟名单,借机追查“白猿”踪迹。
她写至一半,忽听宫门外传来脚步声,竟是皇帝亲至。
沈婉宁起身迎接,面色恭顺而沉稳。
“陛下。”
皇帝身披墨袍,面色略带疲惫,走入殿中,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
“你没受伤吧?”
沈婉宁轻摇头:“谢陛下关怀,婉宁安然无恙。”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问道:
“昨夜那图卷……是贺远之留下的?”
沈婉宁一怔,随即点头。
“他曾是您心腹之将。”
皇帝低低一叹:“是啊,可惜他……死得冤。”
他顿了顿,忽而盯住她的眼睛:
“你真想揭开影子营的旧案?你可知,一旦动了这潭浑水,便是将母后的所有遮羞布掀开。”
“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沈婉宁神色坚定:
“我不想等着下一次有人在夜里闯入凤仪宫。”
“她要我死,我若不反击,死的便不止我一人。”
皇帝望着她,良久无言。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昔日那个柔弱不言、任人欺凌的沈氏庶女,早已褪去温顺皮囊,蜕变成棋盘之上可与太后掰手腕的冷艳棋手。
他终于道:
“朕会暗中相助,但你要小心——白猿……比你想象的更危险。”
—
与此同时,太后偏殿,白猿坐在暗影之中,双手抚摸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长鞭。
“那女子……真的是贺远之的义女?”
“是。”太后声音阴沉,“我亲手查过,她十岁那年曾出现在雍州毒牢,后被贺远之带出,藏于沈家。”
白猿舔了舔干瘪的唇角,嗓音似老猫般尖细:“那贱种……竟没死透。”
“如今她还敢动影子营旧账,那便让我这老鬼……亲自收了她。”
太后闭眼点头,声音透着恨意:“三日之内,我要她命丧宫中。”
“至于手段……你自行安排。”
—
深夜,凤仪宫外,一只夜鸦振翅飞起,扑向东南角巷墙。
谢无极骤然抬头,眼中闪过冷光。
“白猿,终于来了。”
他自袖中取出一物,赫然是白猿幼年时布置暗记之“猿牙令”。
这是沈婉宁与他近几日从旧图中查出的引诱之术。
“就让你……以为我们毫无防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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