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御书房内一片静谧,唯有烛火摇曳,将四壁金饰投下斑驳光影。
傅云辞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柄旧剑,那是当年他未登基时所佩之物,名曰“归鸿”。
剑锋早已不再锋利,鞘皮剥落,似与主人的心志一般,疲惫、隐忍,却仍藏一抹锋芒未消的傲骨。
“陛下。”江明言步入殿中,低声道:“北城乱党已平,余孽三百六十二人尽数缉拿。”
傅云辞点头,却并未放下手中旧剑。他声音低沉,“十年前,这柄剑曾斩下多少人的头颅,如今……却不堪再用了。”
江明言不语,默然片刻,道:“剑虽旧,然手未老。若陛下愿举,天下仍将俯首。”
傅云辞却忽而轻笑,“天下俯首,孤得到了什么?”
他语调平缓,神色无波,“孤得了这江山,却失了她。”
江明言低头,心中翻涌如潮。
彼时宫中大火,魏妃衣袂染血,抱着孩子一寸寸向外爬,身后烈焰吞噬着殿宇,她一眼不回。
那一夜,她烧断了与宫中的所有羁绊,也烧尽了傅云辞心头最后的冷漠。
他后来才知,所谓冷宫,原来不是她的牢笼,而是他自己的囚笼。
—
“江卿。”傅云辞终于开口,“她葬在北陵,可有牌位?”
江明言沉声应道:“无。”
“……她应有。”傅云辞喃喃,指尖紧攥剑柄,青筋毕露,“她为孤生子,为孤殒命,哪怕无人敢封她为后,孤……也该给她一个名分。”
“明日,拟旨,追封魏妃为景惠皇贵妃,立衣冠冢于皇陵西丘,入史载志。”
江明言一怔,“陛下,若此举……”
傅云辞摆手,“孤意已决。”
“若天下人耻笑孤宠妃误国,孤也认了。”
—
翌日,金殿早朝。
圣旨颁下,满朝皆惊。
魏妃昔日被诬谋逆,幽禁冷宫,最终战死护子,朝堂中有异议者无数,然今时不同往日,傅云辞再非当年权王,他一声令下,众臣皆不得不跪而应命。
朝后,江明言缓步行至御花园,却见那一角杏花微红,恍惚间仿佛看见那抹纤瘦的身影在树下回眸,轻声唤他:
“江大人,春来迟了。”
他猛地回神,空无一人。
江明言闭目,长长叹息。
—
当夜,宫中密雪无声而落。
傅云辞一袭常服,独立北陵。
他跪在新立的衣冠冢前,抚着那方碑文:
【大景景惠皇贵妃魏氏之墓】
碑上花纹是他亲选,正中绘着她曾最爱的梅花图案。
他低声道:“孤迟来了。迟了十年。”
“你该恨孤的,对不对?”
夜风冷冽,雪落无声。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是她昔年手绘的《花药簿》,残页已黄,却字迹温润如初。
“孤以为你会留下什么珠钗首饰,可你竟只带了这本。”
“你说你不信命,却为孤挡下一刀,你说你不图恩宠,却夜夜抚琴念词。”
“你若知道,孤如今每夜梦里,都是你穿着血衣,在冷宫看我——你会心软吗?”
他说着,泪已落下。
十年冷宫,孤立无援,她等来一场迟来的悔意。
可她,终究等不到他的回眸。
—
三日后,大赦天下。
景惠皇贵妃之名,入大景史册。她虽无后位,然死后威仪,仅次于皇后,礼制得以特许。
御史曾有谏言,忌讳立碑。
傅云辞只回了四字:“情之所至。”
—
江山仍在,风雪依旧。
而她,终于不再是冷宫中无人问津的弃妃,而是史书留名、万世铭记的“景惠”。
她的冤屈得雪,她的名字,被这个帝王,以一国之力,写入大景的浩瀚春秋。
她虽死,却胜似不朽。
她虽远,却永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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