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坤宁宫中一片寂静。林婉儿步出殿门时,皇后坐在灯火下的身影还未动,仿佛仍在细思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小蝶撑伞等在殿外,接过她手中的狐裘披上,“娘娘,皇后那边……”
“她答应了。”林婉儿眸中一片沉静。
“那……我们真的能救回小世子吗?”小蝶眼中泛起一丝激动。
林婉儿却并未回应,只是缓缓抬头,看向远处御书房方向,眼底浮现一抹犹疑,“不,还差一步。那封遗诏若真写下‘未记名储君’,必定藏有替我儿设下的后手,不能让它落入齐贵妃或镇国公手中。”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林婉儿缓缓道:“先见姚庆,找到金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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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御书房内,皇帝御案前翻看南疆所呈贡册,面无表情。
“齐贵妃之子李鸿的封王之事,群臣议得如何?”皇帝低声问道。
身旁内侍答道:“礼部尚未给出定论,大理寺右丞则上书,请暂缓册封。”
皇帝轻哼一声,“这帮人,如今倒是谨慎得很了。”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通传:“萧王殿下求见。”
皇帝眉头一挑:“让他进来。”
萧瑾瑜踏雪而入,黑袍冷峻,气势逼人。入殿即拱手:“臣有要事禀奏。”
皇帝放下手中文牒,语气淡淡:“南疆之事?”
“正是。”萧瑾瑜直视御前,“微臣查明,南疆所献贡品途中曾遭劫,其中金骨盒失踪,极有可能藏有先帝遗诏。而此事,镇国公世子牵涉其中。”
“证据?”皇帝目光骤冷。
萧瑾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微臣之人所查,当日护送车队的东陵驿卒,已有人落网供出镇国公世子指令。”
皇帝接过信,沉默良久,缓缓道:“若此事属实,镇国公便是欺君犯上。你打算如何处理?”
“先下手为强,控制世子,查清遗诏去向。”萧瑾瑜答得干脆利落。
皇帝凝视他半晌,忽然问道:“朕听说……林婉儿近日屡屡离宫,与你多次私会,所为何事?”
萧瑾瑜心头微沉,却没有回避,“微臣与婉儿的确联络频繁,皆因此事与她母亲当年冤案密切相关。她知情甚深,是破局关键。”
皇帝神色不动,“她为冷宫弃妃,竟还能牵动风云?”
“正因她是冷宫之人,才无人防备。”萧瑾瑜沉声道,“微臣敢断言,若无她协助,此局难解。”
皇帝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淡淡一笑,“萧瑾瑜,你倒越来越像朕当年了。”
“微臣不敢。”
“下去吧,朕准你全权调查此案。”皇帝挥了挥手,语气却意味深长,“只是记住,皇权之下,人人皆棋子——包括你。”
萧瑾瑜一礼退下,目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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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昭阳驿馆灯火未熄。
林婉儿乔装入内,与姚庆再度密谈。
“金骨盒可有新线索?”她问。
姚庆面露惭色:“那夜车队分三路,金骨盒所在的第三车厢,已被劫匪焚毁。属下刚刚得知,那一箱残骸被运往刑部。”
“刑部?”林婉儿眉头紧蹙。
姚庆低声补充:“而刑部尚书,乃镇国公旧部之人。”
林婉儿顿了片刻,忽然道:“我要亲自去刑部。”
姚庆惊道:“娘娘不可,那是重地——”
“如今只有我能确认那封诏书真伪。”她语气坚决,“若烧毁的是赝品,那真正的金骨盒……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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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刑部后院。
林婉儿身披夜行衣,潜入库房深处。小蝶在外守风,她一人翻找那批焚毁残品。
在一角焦黑的木屑中,她忽然发现一块金属残片,隐隐有“太安元年”烙印。
林婉儿心跳加快,手指颤抖地剥开残灰。果然,在金片下方,一枚银骨暗扣尚存——正是她幼时母亲所言的“宫印扣”。
她立刻将其收起,准备离开时,门外却骤然传来脚步声。
“有人闯入库房,快拦下!”
是镇国公世子之人!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转身跃出窗外。与此同时,小蝶早驾轻车等候,林婉儿飞身上车,两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而身后,火把如林,追兵紧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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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王府暗室。
林婉儿将那枚“宫印扣”递给萧瑾瑜,“你说过,会护我母亲清白,我现在,将钥匙交予你。”
萧瑾瑜接过,凝视良久。
“这不是钥匙,是刀。”他低声说。
林婉儿望着他,目光澄明而坚定:“若要破局,必要一刀见血。”
两人四目相对,一如十年前梅下初见时的静默——却早已不再是那个救他一命的少女与那个受伤少年。
而是——两位操纵棋局的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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