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起手,枯瘦的手指狠狠抓住抵在喉间的剑刃,锋利的刃口瞬间割破掌心,鲜血顺着雪亮的剑身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泥地上,绽开一朵朵小小的、刺目的红花。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剩下疯狂燃烧的恨意。
“我苏家满门抄没!女眷没入教坊司!我……我是在母亲撞柱而亡前,被她的老仆拼死从狗洞推出来的!”她死死盯着张辰的眼睛,那目光中的火焰几乎要焚尽一切伪装,“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认出那伙悍匪中的醉仙散?那是我苏家祖传之物!你以为我为何懂这些医术?那是我苏家世代行医的根!张辰!”
她嘶喊着他的名字,带着血泪的控诉:“你以为我跟着你,是图你什么?图你张家也家破人亡?图你自身难保?我图的是贾似道那个老贼的头颅!图的是有朝一日,能亲手用这把刀,”她猛地指向地上那把染血的小刀,“剜出他那颗黑透的心肝!”
“我苏映雪在此立誓!”她倏然松开抓着剑刃的手,任由鲜血淋漓。另一只手闪电般抄起地上那把刚剜过箭头、还沾着秦山黑血的小刀,另一只手猛地抓住自己脑后一束沾满泥污汗水的青丝,毫不犹豫地狠狠割下!
唰!
一缕断发飘然坠地,落在冰冷的泥泞和暗红的血滴之间。
“若我有半分加害你张辰之心,有半分助纣为虐之意,”她举起那缕断发,声音因极致的痛恨和决绝而微微颤抖,却字字如铁钉,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便如此发,人神共弃,永堕无间!”
破庙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秦山压抑的痛哼,以及那缕断发无声的控诉。张辰抵在她颈间的剑尖,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他盯着她那双燃烧着血与火的眸子,那里面翻涌的滔天仇恨是如此真实,如此惨烈,与他心中的地狱景象别无二致。
就在这时,破庙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喘息。是之前派出去探路的护卫赵峥。他几乎是撞开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门,踉跄着冲了进来,脸色灰败如死人,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嘶哑得变了调:
“公子!渡口……渡口完了!全是官兵!船……船全被烧了!船夫老刘……他的尸体……被吊在旗杆上!他们……他们插的是靖安司的旗!”
“靖安司?!”张辰瞳孔骤缩,贾似道那条老狗麾下最锋利的爪牙!他猛地收剑入鞘,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锐响。渡口被封,等于彻底断了他们北上的生路!这是绝境!
“还有别的路吗?”张辰的声音沉得像压城的黑云,目光锐利地扫过赵峥绝望的脸,最终落在角落里蜷缩着、脸色同样煞白的陈禹身上。
陈禹被张辰的目光刺得一哆嗦,嘴唇翕动着,像是要说什么,却又被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喉咙。他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摸出一张被汗水浸得发黄、边缘磨损得厉害的旧舆图,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指向舆图上一片被用粗劣的炭笔勾勒出的、覆盖着大片扭曲墨迹的区域,那片墨迹旁边,歪歪扭扭地标注着两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小字。
“葬……葬魂林……”陈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只有……只有穿过那片林子……传说……传说进去的人,十不存一……里面……里面全是毒雾……还有……还有吃人的……”
他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恐惧噎住了,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在死寂的破庙里格外清晰。
葬魂林!
苏映雪刚刚因激动和失血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苍白如纸。她下意识地看向秦山肩膀上那渗着血的绷带,又猛地抬头看向张辰。张辰死死盯着舆图上那片象征着死亡的黑域,下颌绷紧如刀削斧凿,眼中风暴狂涌,几乎要撕裂那层强装的镇定。
前有吃人的毒瘴绝地,后有贾似道布下的天罗地网。
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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