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第三道裂缝。"她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某种近乎虔诚的激动。
这感觉太熟悉了,像极了春播时蹲在田埂上,看第一株稻芽顶开泥土的瞬间。
沈砚的掌心始终覆在她后心,灵力如温热的溪流,替她挡开残余毒气。
他玄色广袖扫过石壁时,总会带起细碎的石屑,像在替她清扫前路。
"叮——"
青铜铲轻轻叩在石缝上,整面石壁突然发出钟磬般的嗡鸣。
云栖看着石壁上的暗纹顺着铲尖轨迹流动,竟在地面铺出一张与灵田引水图别无二致的脉络。
沈砚的呼吸声在她耳后一滞:"机关在引动地下灵脉?"
"和灵田灌渠一个道理。"云栖的眼睛亮得惊人,"主脉通了,支脉才活。"她手腕微转,铲子沿着暗纹划出半弧,"看,这里——"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石块摩擦的闷响。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原本逼仄的通道突然向两侧退开半尺,腐臭的毒气被穿堂风卷着往后方涌去,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青草香。
沈砚的手指在她腰间轻按:"走。"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云栖像在自家灵田里耕作般从容。
她时而用铲背轻敲石砖,时而将铲子竖起来丈量石壁高度,每一步都精准得像是刻进骨血的本能。
沈砚则始终背对着她,玄色法袍鼓荡如旗,每当有残留的毒气团飘近,他指尖便漫出冷梅香的灵力,将毒雾绞成齑粉。
直到——
"等等。"云栖的脚步突然顿住。
通道尽头的石壁毫无征兆地泛起白光,像是有人在石后点了盏明灯。
沈砚立刻旋身将她护在身后,指尖凝出半柄冰刃。
但那光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屏障,从地面直贯洞顶,表面流转着金纹,像极了云栖在古籍里见过的"灵脉封印"。
"这是..."云栖探身向前,指尖刚要触到屏障,就被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弹开。
屏障表面的金纹突然加速流转,竟发出类似心跳的韵律。
沈砚冰刃向前一送,金纹瞬间凝作锁链状,"叮"地一声将冰刃绞成碎冰。
他眉峰微蹙:"上古封禁术,灵力攻击只会触发防御。"
云栖急得指尖发颤。
他们已经破解了七处机关,再往前半里就是传说中的"藏典阁",可这道屏障像堵无形的墙,把所有希望都挡在外面。
她想起方才青檀苗破土时的生机,突然福至心灵,试着将青铜铲贴在屏障上——
金纹猛地收缩,在铲子接触点炸出刺目白光。
云栖被震得后退两步,撞进沈砚怀里。
她望着铲面上新出现的焦痕,喉咙发紧:"连我的农具都破不开..."
"并非破不开,而是没找对法子。"
清越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云栖和沈砚同时转头,只见黄书生正站在他们方才破解的青檀苗旁,青衫上沾着星点石屑,手里还攥着半卷泛黄的书简。
他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强行突破了某处机关跟进来的。
"黄公子?"云栖又惊又喜,"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黄书生将书简往怀里一塞,目光灼灼地盯着屏障,"这屏障是上古农神以生机为引所设,你们方才用青檀破阵,已经触到了门道——"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攥得发白,"要破它...得用'以生破障'之法。"
"以生破障?"沈砚皱眉,"何为生?"
黄书生的身影突然开始虚化,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抽离。
他踉跄两步,从怀中摸出个小纸包扔给云栖:"灵谷种...埋进屏障下的石缝。
记住,要...要像你种灵稻那样。"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便化作一团淡青色的光雾,消散在通道里。
云栖攥着纸包的手微微发抖,纸包上还残留着黄书生的体温。
她抬头看向沈砚,后者正盯着屏障上流转的金纹,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农神设阵,取法农耕。
你种灵稻要播撒、灌溉、等待,这屏障...怕也是要你用同样的法子。"
云栖低头打开纸包,十数粒泛着微光的谷种滚落在她掌心。
它们的纹路竟与青铜铲上的暗刻如出一辙,像是来自同一个源头。
她望着通道尽头的屏障,又看了看脚边仍在生长的青檀苗,突然笑了——这和她第一次在灵田播种时有什么不同呢?
不过是换了块"地",换了些"工具"罢了。
沈砚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气浪吹乱的发丝,指腹擦过她发烫的眼角:"需要我做什么?"
云栖将谷种小心收进袖中,转身走向屏障。
青铜铲在她手中泛起温润的金光,像在回应她心底翻涌的热望。
"帮我护法。"她的声音轻,却稳得像山,"我要在这里...种一株破阵的稻。"
通道里的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青檀香往屏障方向涌去。
云栖蹲下身,指尖轻轻叩了叩屏障下的石缝——那里的纹路,正像极了她灵田里最肥沃的"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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