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草喜阴,乱葬岗北坡确实有。"孙药师突然开口,他的目光扫过青梧耳后的药斑,又落在她裙角的泥渍上,"但腐骨草也生在北坡,且需用晨露采摘——青梧姑娘,你袖中是不是还藏着半株没处理的腐骨草?"
青梧的身子晃了晃。
她的右手猛地攥住袖管,可一缕暗紫药气还是从指缝漏出来,在风里散成细烟。
台下弟子"嗡"地炸开议论,几个药堂小徒弟踮脚张望:"是腐骨草!
上个月青梧师姐还骂我采错了这种毒草!"
"邹管事。"云栖突然转向面如死灰的中年人,"您说血契在旧井里埋了二十三年,但孙师叔刚验出腐骨草的残味——这草需寒玉封存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留痕,旧井虽寒,可您上个月才让人重修井台,对吧?"
邹管事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想起昨夜青梧塞玉坠时说的"旧井霉斑最能混淆时间",想起今早挖血契时故意蹭的陈年泥,此刻全成了扎进喉咙的刺。"我...我是被她骗了!"他突然跪下来,额头撞在青石板上,"青梧说这血契是查证云栖身份的关键,给了我十块中品灵石!"
沈长老的茶盏"啪"地碎在案几上。
他盯着邹管事颤抖的后背,又看向青梧耳后的药斑,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药堂丢的寒玉匣——原是用来封存腐骨草的。"你...你竟勾结外门管事伪造证据?"他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幡,"云栖是杂役弟子,你为何要陷害她?"
青梧突然笑了。
她褪下腕间玉镯砸在地上,碎玉溅起的寒光里,露出腕内侧暗红的魔纹。"为何?"她盯着云栖怀里的农典,眼尾的阴狠再也藏不住,"就因为她怀里的破书!
那是上古农神的传承,本该属于我!"
演武场瞬间死寂。
沈砚的指尖重重叩在腰间玉牌上,玉牌泛起幽光——那是农神转世的印记。
他向前一步,玄色执法袍翻卷如浪:"你早知道农典在她手里?"
"我当然知道!"青梧的声音尖得像刀,"三年前我在杂役堂偷听到她和老园丁说'农典能种出灵稻',后来又在旧井里捡到半块残卷!
要不是她总把农典贴身带着,我早抢来了!"
"所以你伪造血契,说她是魔修余孽?"叶师姐突然挤到台前。
她攥着个布包,里面是半卷泛黄的纸页,"这是我在药堂地窖找到的,青梧师姐的笔记——'血契需腐骨草做旧,邹管事贪财可诱'。"
布包"唰"地展开,字迹力透纸背,正是青梧抄《百草经》时特有的"悬针竖"。
台下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几个原本对云栖冷脸的外门弟子红了耳朵——他们昨日还跟着骂"魔修余孽"。
"够了。"沈长老猛地拍案,震得案上烛火乱晃,"执法堂,把青梧拿下!
邹管事私收贿赂伪造证据,关入思过崖三月!"
两个执法弟子冲上前,青梧却突然甩出一把腐骨草粉。
烟雾腾起的刹那,她撞开人群向外逃去,银步摇在发间乱颤:"云栖!
农典不属于你!
我还会回来的——"
话音未落,沈砚的玉牌突然迸出一道青光。
那光如藤蔓缠上青梧脚踝,她"扑通"栽倒在地,被执法弟子牢牢按住。
演武场的风卷走腐骨草的甜腥,云栖望着地上碎玉,突然发现其中一片刻着极小的"魔"字——原来青梧早就是魔修安插的棋子。
"云栖。"沈长老走下台阶,他的道袍还沾着茶渍,眼神却多了几分歉意,"此前是我偏听偏信,委屈你了。"
云栖摇头,掌心的农典终于不再发烫。
她看向叶师姐,后者正红着眼眶搓衣角:"云栖,我...我不该信那些谣言..."
"没事。"云栖笑了,眼尾的泥渍被风吹散,"现在真相大白就好。"
人群渐渐散去。
沈砚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青梧的魔纹是新刻的,背后可能有更大的势力。"云栖点头,她摸出农典夹层的卦钱,铜钱上的纹路还在微微发亮——赵道士说过,这是魔修布局未绝的征兆。
回到杂役堂时,夕阳正把竹篱染成金色。
云栖推开柴门,发现门缝里塞着张纸条。
展开一看,是陌生的字迹,笔画歪歪扭扭,像故意伪装的:"青梧未走,藏在西峰废药庐。 小心。"
风卷起纸角,云栖望着远处被暮色笼罩的西峰,那里的废药庐早已被荒草覆盖。
农典在怀里轻轻震动,青灵稻芽的纹路亮得刺眼——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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