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园里的血腥气还未散尽,阴云已压至头顶。
云栖的指尖在残卷封皮上轻轻一扣,那抹震颤的纹路让她后颈泛起薄汗——娄护法的黑鳞刃离鞘声太利,像淬过毒的针,直接扎进她因激战未平的心跳里。
"护好残卷。"沈砚的声音突然压过来。
他不知何时已横剑立在她身侧,玄色执法服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枚刻着"刑"字的玉牌。
云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退到了飞檐边缘,身后是晒药竹匾堆成的矮墙,竹篾扎得手背生疼。
娄护法的九柄黑鳞刃在半空划出暗红弧光,第一柄直取云栖心口。
沈砚的惊鸿剑旋出银芒,"当"的一声将刃打偏,火星溅在云栖眉骨上,烫得她眯起眼。
这才看清那刃身不是寻常金属,表面浮着细密的鳞纹,每片鳞甲都渗着暗褐色的黏液——是用妖兽毒囊炼的。
"沈堂主好剑法。"娄护法脚尖一点松枝,整个人如鬼影般欺近。
他的第二柄刃擦着沈砚左肩而过,割破衣料时带出一缕焦臭,云栖嗅出那是腐骨草的味道。
她突然想起杂役房老周头说过,娄护法早年在南疆养过万毒蛊,黑鳞刃上的毒,专破修士灵力屏障。
"邱师姐!"云栖突然扬声。
正在给受伤杂役敷药的邱师姐抬头,袖中立刻滑出三枚翡翠瓶。
她旋开瓶塞的动作快得像风,三股青雾分别扑向娄护法的面门、后心和持刃的右手——那是她新炼的"迷灵雾",用醉蝶花和幻心草配的,专扰修士神识。
娄护法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挥第三柄刃劈开青雾,却在转身时露出破绽——云栖看得真切,他左肋处的衣料鼓着不自然的弧度,那是贴身藏了护心镜的缘故,可右肩却只有一层薄布。
她之前在执法堂卷宗里见过,娄护法早年被魔修重创过右肩,至今灵力运转不畅。
"余道长!"云栖反手扯住余道长的衣袖。
这位总爱捻着长须说"阵在人心"的老修士立刻会意,枯瘦的手指在虚空中画出三道金纹。
云栖顺着他的手势望去,药园角落那株百年苦楝树下,三枚埋在土里的阵旗微微颤动——那是前日余道长说要"试试新阵"时埋下的,原以为是防鸟雀啄灵草,此刻倒成了救急的关键。
"丁前辈!"丁药师正蹲在地上调配金疮药,闻言抬头时眼角还沾着药粉。
他立刻从药篓里摸出个青瓷罐,拔开木塞的瞬间,药园里腾起一阵甜腥气——是用赤焰蜂的蜂浆混着爆心花炼的"乱神散",修士吸入后灵力会短时间紊乱。
"砚,引他到苦楝树那边!"云栖贴着沈砚耳畔急道。
她能感觉到他后背的肌肉因用力而紧绷,惊鸿剑上的灵力波动却稳得像山。
沈砚应了声,剑势突然变柔,原本凌厉的刺击化作游龙般的挑削,竟真将娄护法一步步引向苦楝树。
娄护法显然察觉了不对。
他第七柄刃突然转向,不刺沈砚却直取云栖咽喉。
云栖本能地低头,发簪被刃风削断,碎发垂落遮住视线。
她怀里的残卷却在这时发烫,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推着她去摸腰间的药囊——那里面还剩半袋灵谷芽,是今早刚收的新谷。
"接着!"邱师姐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云栖抬头,正见她抛来个绣着药草纹的锦囊,是前日说要送她的"护心囊",里面装着辟毒珠和凝心香。
云栖单手接住,另一只手将灵谷芽撒向空中。
农典里的记载突然浮现在脑海:"谷生则气聚,芽发则阵活"——余道长的阵旗埋在苦楝树下,而苦楝树的根系,正与她药园里的灵谷田相连。
娄护法的第八柄刃已经到了眼前。
沈砚的剑再次横挡,这次却传来骨裂般的脆响——惊鸿剑竟被黑鳞刃磕出了缺口。
云栖心尖一揪,这才想起娄护法上月刚突破了金丹后期,而沈砚不过金丹中期。
她咬着唇将残卷往怀里按了按,指尖触到余道长今早塞给她的阵盘,冰凉的玉质让她突然冷静下来。
"余前辈,丁前辈!"她举起阵盘,"现在!"
余道长的金纹终于画完,苦楝树下的阵旗"唰"地窜起三尺高的青光。
丁药师的乱神散也在此时撒出,甜腥气裹着青光漫向娄护法。
娄护法的动作顿了顿,右肩的灵力波动明显滞涩——那处的旧伤被乱神散激得发作了。
沈砚抓住时机,惊鸿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
这是他从未在人前用过的"破云式",剑势如骤雨,专挑娄护法右肩的破绽。
邱师姐的迷灵雾再次扑上,这次混着丁药师新撒的醒神散,竟让娄护法的黑鳞刃出现了刹那的失控。
九柄刃中的三柄"当啷"坠地。
云栖趁机退到苦楝树下,指尖按在阵旗旁的泥地上。
残卷的纹路烫得她掌心发红,像是在催促什么。
她深吸口气,将灵谷芽混着护心囊里的辟毒珠埋进土里——农典里说"以灵养阵,以阵护道",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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