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剑气突然如暴雨倾盆,逼得娄护法不得不全力招架。
黑雾重新翻涌,云栖能清晰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正被抽离,连呼吸都变得凉丝丝的——真空区到了!
她猛地跃起,香包和药粉同时撒向空中。
迷迭香的苦香混着药粉的辛辣炸开,被抽离的灵气裹着直往黑雾里钻。
娄护法的咒语突然卡了壳,黑雾里传来细碎的爆裂声,像爆竹芯子被水浇灭。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法术会被几包草药搅乱。
"成了?"丁药师抹了把汗,却见云栖正盯着自己的手。
她掌心还沾着方才埋枯叶时的泥土,此刻那些泥土竟泛着淡青色的光——是新灵草的根须在土里蠕动,正顺着她的指缝吸取地脉里仅剩的灵气。
农典在她心口烫得厉害,她仿佛听见老典吏的声音:"丫头,农道的根,要扎在土里,也要扎在人心里。"
"不够。"云栖轻声说。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按在新灵草的根部。
泥土里传来细微的震颤,像幼芽顶破种壳的动静。
她能感觉到灵草的根须正顺着她的指尖汲取生机——不是灵力,是她这些年在菜畦里弯着腰浇水、在霜夜里裹着破棉絮守苗时,攒下的那点笨功夫,那点不肯认输的气。
远处突然传来清越的剑鸣。
云栖抬头,见陆沧溟的乘云舟已近在咫尺,舟头立着的灰衣人正抽出腰间的剑——那剑鞘上缠着的红绳,和她襁褓里裹着的那根,颜色分毫不差。
沈砚的剑指向天空,转身时眼底的冰碴子全化了,只剩一团火:"我去截他。"
云栖点头。
她的手指仍按在灵草根部,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她心口顺着指尖往泥土里钻——是农典的残页?
是老典吏的话?
还是她这些年在菜畦里流的汗?
"云丫头!"丁药师突然喊,"药粉不够,得再调一剂!"
云栖低头,见新灵草的叶片上正渗出晶莹的汁液,像极了她去年春天培育的"催生露"。
她摸出腰间的陶瓶,接住那滴汁液,突然笑了——原来最烈的乱灵散,从来都长在泥土里。
"我有办法了。"她轻声说,指尖的温度透过陶瓶传到掌心,"等我。"
云栖指尖的陶瓶刚接住第三滴催生露,便觉掌心发烫。
那汁液在瓶中凝成琥珀色的珠,映着她眼底的光——像极了老典吏当年在田埂上举着的野莓,他说:"丫头,天地生养的东西,最金贵的从来不是灵气催的,是顺着节气、沾着人汗长的。"
"小心!"沈砚的断喝撞进耳里。
她抬头正见娄护法踉跄着扑来,左肩上的剑伤还在淌血,却硬是用右掌拍出一团黑雾。
沈砚的银剑横在两人中间,剑气割开黑雾的刹那,几缕黑丝擦着云栖鬓角飞过,烧得她耳尖发疼。
"去药窖取我藏的赤焰草。"她反手将陶瓶塞进邱师姐手里,"用石杵捣成泥,和催生露按三比一调。"邱师姐的指尖在陶瓶上顿了顿,云栖这才发现她方才被界碑磕破的手腕还在渗血,血珠滴在陶瓶上,很快被催生露的暖光裹住,"师姐的血属火,正好镇住迷迭香的凉性。"
邱师姐愣了一瞬,随即笑出声:"你这丫头,连血都算计上了。"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云栖手背,带着股草药熬久了的苦香——和云栖在后山菜棚里守夜时,灶上煨的姜茶一个味道。
"阵眼偏了!"余道长突然呕出半口黑血。
他怀里的引雷钉原本暗如死铁,此刻却泛着诡异的紫,"那咒...在吸阵法的灵气!
魏书生,快翻《九曜阵解》第三页!"魏书生的抄本"啪"地摊开在余道长膝头,他指尖抖得厉害,几乎点不准字:"癸位...癸位补雷纹!"余道长的指甲深深掐进钉柄,雷纹上的血珠顺着他颤抖的手往下淌,在石板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符。
娄护法的笑声突然像破风箱。
他踉跄着退到界碑旁,胸膛剧烈起伏,青黑的咬痕已爬上脖颈,连眼白都泛着灰:"一群蝼蚁!
等我吸干这药田的生机——"他突然咬破舌尖,黑血喷在掌心,"连你们的命都要拿来祭我!"
云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能感觉到脚下的泥土在震颤,地脉灵气正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被抽离,连新灵草的叶片都开始打卷。
农典在她心口烧得发烫,烫得她想起初读典页时的场景——老典吏咳着血指给她看:"这'生气诀'不是引灵气,是引...是引人心头的气。"
"真空区要来了!"魏书生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抄本上的血符突然炸开,在东侧空中凝成暗红的印子,"东南方!"云栖顺着他的指尖看,空气里的涟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揉碎空间。
"余道长!"她大喊。
余道长猛地将引雷钉砸进阵眼,紫黑的雷光顺着钉柄窜出来,在药田中央织成网:"接住!"那网里浮着几点幽蓝的光——是他方才用半条命从阵眼里抠出的最后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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