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脸色骤沉:"是毒修。"
远处,陆沧溟的玄色广袖已遮住半片天空。
云栖回头看向再生草,它的银边叶片正在轻轻颤动,像是在预告什么。
邱师姐的剑突然嗡鸣,剑尖指向药田西侧——那里的雾更浓了,浓得像有人正披着它,一步步靠近。
当青灰色的雾霭被穿出一道细缝时,青梧的宽大袖子首先露了出来。
月白色的裙摆扫过焦土,就像一片落在血里的雪,她身旁站着一个面色灰青的男子,眼眶泛着青黑色,正是傅杀手——他指尖沾着暗紫色的药粉,正慢条斯理地往袖子里收,好像刚刚完成了什么隐秘的动作。
“云师妹这阵仗,倒像是要摆流水席。”青梧的笑容里带着冰碴,眼角扫过药田里四处忙碌的众人,最后落在云栖紧握着紫茎参的手上,“不过不管怎么折腾,这再生草终究是要归我的。”她抬手轻抚鬓边的银簪,那簪子尾部缀着的红珊瑚和邱师姐剑穗上的一模一样——云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药堂比试的时候,青梧用淬了毒的银针扎穿她培育的灵兰根须时,鬓边戴的正是这支簪子。
沈砚的雷网“铮”地一声绷直,雷光擦着青梧的耳侧劈进土里,在她脚边炸出一个焦黑的坑:“退开。”他喉咙里滚动着闷雷般的声音,眼角的红晕已经蔓延到眼下,就像被火灼烧过的朱砂。
青梧却既不躲避也不闪开,反而向前迈了半步,裙摆蹭过焦土时,傅杀手的手指又动了动——极淡的苦杏仁味混合着腐心香飘进云栖的鼻端,她后颈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
是毒。
这个认知让云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半月前青梧送的“养颜丹”,想起药堂丹炉里突然变质的凝露草,想起所有青梧靠近过的灵草都会莫名枯萎——那些都不是巧合,是傅杀手的毒。
此刻他肯定是把毒药融入灵气中,借着山风钻进众人的肺里。
“屏住呼吸!”云栖大喊出声的同时,重重地将掌心拍在泥地上。
十年来她在这片药田跪了三千六百次,每一株草的根脉都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紫茎参的须根突然从土里窜了出来,像无数条绿色的蛇,缠住了丁药师的脚踝;回阳草的叶片翻卷起来,将余道长整个兜进了叶心;就连篱笆下的星露苔都泛着蓝光,沿着邱师姐的剑穗往上爬——这些灵草在她的召唤下,正用各自的灵效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你倒是挺会使唤草的。”青梧的指甲掐进掌心,银簪上的红珊瑚被她捏得发烫,“可傅兄的‘腐骨散’能融金化玉,你这些野草……”
话还没说完,丁药师突然咳嗽起来。
他正蹲在临时搭建的药炉前,握着药铲的手在颤抖,额头上的汗珠砸进药汤里,溅起的水珠落在手背上,竟然立刻蚀出一个小红点。
“是腐骨散!”他声音沙哑,“我刚才吸了两口……”
云栖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低估了傅杀手的毒——这毒不是融在灵气里,而是顺着灵草的根脉往上爬!
紫茎参的须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回阳草的叶片边缘开始焦枯,就连最坚韧的星露苔都泛起了病态的灰色。
她急得咬破舌尖,带着腥味的甜血混合着灵力涌进泥里,像一把火点燃了药田的灵脉:“沈砚!用雷网引导灵力!”
沈砚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手腕一转,雷网化作千万道银线扎进土里,雷光顺着灵脉窜向每一株灵草,将云栖的血和灵力成倍放大。
紫茎参变黑的须根突然爆出新芽,回阳草焦枯的叶子重新舒展开来,星露苔的蓝光变得更加刺眼——这些灵草在雷灵的刺激下,开始疯狂分泌解毒灵液,顺着根脉渗进泥土,再通过泥土反哺众人。
丁药师手背上的红点消失了。
余道长从回阳草的叶心里探出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黏液,那是灵草分泌的解毒露:“有效果!”邱师姐的剑穗上,星露苔正顺着剑身往上爬,在剑锋处凝成一层蓝膜,就连她呼吸的时候,都有细碎的蓝光从鼻腔钻进肺里。
青梧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猛地转头看向傅杀手,后者正捏着一个陶瓶,瓶里的药粉只剩下一点了。
“怎么回事?”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说这毒连金丹境的人都扛不住!”傅杀手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药田里泛着光的灵草,低声说:“这些草……好像成精了。”
“成精的是种它们的人。”沈砚的雷网突然缠上傅杀手的脖子,雷光在他颈间噼里啪啦作响,“你该庆幸她心地善良,没让这些草直接把你的骨头绞碎。”傅杀手被勒得翻白眼,手指还在往袖子里摸,却被沈砚一脚踢中手腕,陶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云栖脚边。
云栖弯腰捡起陶瓶,瓶口还沾着暗紫色的药粉。
她盯着瓶身上刻的“魔门·千毒阁”几个字,突然想起老农夫临终前塞给她的农典残页,最后一页画的正是这种陶瓶——“毒入田,则田噬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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