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上的血纹如活物般游移,门后闷吼声震得云栖耳骨发酸。
她盯着那些扭曲的符文,喉间泛起一丝腥甜——这是过度集中灵力的征兆。
前日在杂役房翻残卷时,老书吏说过"锁灵纹需以生机破死局",可此刻她望着门纹里翻涌的暗紫,突然不确定自己记对了。
"小栖。"沈砚的声音裹着剑气的清寒,却在尾音软了软。
他的手掌仍覆在她后心,隔着粗布杂役服,能摸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此刻正随着心跳一下下轻颤。
云栖抬头,正撞进他深潭般的眼,那里翻涌着她熟悉的暗潮,像极了去年冬天她在寒潭边救他时,他咳血前的模样。
"邱师姐的抄本。"沈砚侧头,目光扫过人群。
邱师姐正攥着抄本后退半步,羊皮纸页被她指甲掐出褶皱,"锁灵纹...锁的是大妖灵脉,但这纹路走向..."她突然顿住,指尖重重叩在某行批注上,"看这里!
残卷说'锁灵需引三脉汇',可这门纹只连了两脉——"
"第三脉在地下!"韦道长的罗盘"咔"地一转,青铜指针疯狂震颤。
他踉跄两步,道袍下摆沾了石屑,"气流在门基下打旋,是...是聚灵阵的余韵!"这位擅风水的老道长额角渗出汗,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罗盘边缘,"当年我在苍梧山见过,仙人埋阵眼时会用活物镇脉,这石门...怕是以灵草为引!"
"灵草?"丁药师突然低呼。
他正蹲在云栖脚边捣药,陶钵里的续断草被灵力激得冒绿烟,"小丫头的竹篓在发烫!"云栖这才惊觉竹篓勒得手腕生疼,续脉藤的卷须不知何时缠上了她小臂,叶片上的金纹正顺着血管往她掌心爬——那是灵草在主动输送灵力。
她想起昨日清晨,这株藤还蔫头耷脑地缩在瓦盆里,如今却像被点燃的灯芯,连竹篓缝隙都透出金光。
"魏书生,过来。"沈砚突然拔剑,青锋在石门上划出火星。
那个总爱搓手的书生浑身一震,怀里的古籍"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云栖瞥见他袖口露出半截红绳——那是陆沧溟的标记。
前日在柴房,魏书生哭着说"掌教说解完秘术就放我娘",此刻他的手指还在抖,捡起书时把边角都揉皱了:"这...这门纹像我在藏经阁见过的《幽都志》,里面说...说锁灵阵破阵要'以生引生'。"
"以生引生?"余道长正在门侧布困灵阵,闻言停了手。
他画到一半的符纸突然自燃,火星子溅在道袍上,"是用活物引动阵眼?
可我们哪有..."
"有。"云栖摸向竹篓,续脉藤的卷须"唰"地缠上她手腕,疼得她倒抽冷气。
但那疼痛里裹着温热的生机,像极了春夜的雨落在新翻的土上。
她想起后山菜地里,被虫蛀的白菜会主动把养分输给邻株;想起雪天里,冻僵的灵稻会用根须勾住她的鞋,求她带它们回暖房。
原来这些被她当作物的灵草,早把她当成了可以托付生死的...家人。
"沈砚。"她转头,看见他发梢沾着石屑,剑穗上的血渍在金光照下泛着淡红——那是前日为她挡石刺时留下的。
此刻他眼里的暗潮退了些,像暴雨后的深潭,能映出她发间沾的草屑。"我要试试。"她舔了舔发涩的唇,"用灵草引动阵眼,可能会...会伤着它们。"
"我护着。"沈砚的剑往前送了寸许,剑气在两人周围织成光网。
邱师姐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抄本上的残卷无风自动,停在画着禾苗的那页:"这页批注说'农道至刚,可破万法',小栖,你种了十年地,这些灵草...比我们更懂生机。"
门后的闷吼突然拔高,石门纹路上的血光暴涨。
韦道长的罗盘"当"地坠地,指针断成两截:"阵眼要开了!"余道长的困灵阵"轰"地炸成碎片,他被气浪掀得撞在石壁上,咳出一口黑血。
丁药师扑过去扶住他,陶钵里的药汁泼在地上,竟在石缝里冒出几株嫩芽——那是被灵力催发的草籽。
云栖的掌心突然发烫,金雾从指缝溢出,与续脉藤的金纹连成一线。
她望着石门上的符文,那些扭曲的纹路竟在金雾里变得清晰,像她菜地里被晨露打湿的田垄,每道沟坎都写着"生"与"长"。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听见灵草们在竹篓里轻颤,听见沈砚的呼吸就在耳畔:"我在。"
门后传来裂帛般的声响,石门纹路上的血光开始消退。
云栖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的金雾按在石门上——
"咔。"
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响,从门基下传来。
石门基下那声轻响像一根细针,瞬间挑断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
云栖的指尖还压在石门上,能清晰感觉到石纹里的灵力突然倒灌——续脉藤的卷须猛地收紧,在她腕间勒出红痕,却不再输送金雾,反而顺着她的血管抽回最后一丝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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