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外的天光被黑雾绞成碎银,秘境的震颤从脚底窜上来,震得云栖牙槽发酸。
她盯着那团重新凝聚的黑雾,喉间泛起血腥气——方才爆炸的气浪擦着她左肩掀飞,此刻伤口正渗着细血,在粗布袖口洇出暗红的花。
"云栖?"沈砚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剑气特有的清冽,指腹轻轻蹭过她手背的血珠。
他的剑仍横在两人之间,剑气墙虽淡,却像片透明的茧,将她整个人笼在安全的阴影里。
云栖抬头,看见他眉峰紧拧,眼底翻涌着暗潮——这是他动真怒时的模样,可指尖却在她手背上一下下轻叩,像在数心跳。
"他的轮廓更实了。"邱师姐突然开口。
她跪坐在地,碎玉牌的棱角扎进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方才那爆炸...按理说该打散魔修的残魂。"她声音发颤,却强撑着坐直身子,黑眸里映着那团黑雾中若隐若现的黑甲,"除非...他不是普通魔修。"
丁药师蹲在满地药材里,枯枝般的手指扒拉着最后几株还完好的赤焰草,喉咙里发出闷哼:"这鬼地方灵气乱得像被牛踩过的药田。"他抬头时,眼角沾着草屑,"小丫头,你怀里的残卷是不是又热了?"
云栖一怔。
她这才注意到,贴在胸口的秘术残卷正微微发烫,隔着两层粗布衣裳,烫得皮肤发红。
她伸手按住衣襟,残卷上的符文突然在脑海里浮现——那些她与沈砚、邱师姐熬了三夜才解析出的古篆,此刻竟像活了似的,在意识里连成光链,直往石缝外的黑雾里钻。
"沈砚。"她反手攥住他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他道袍的麻料渗进去,"残卷在动。"
沈砚的瞳孔骤缩。
作为上古农神转世,他对灵气的感知比常人敏锐十倍。
此刻他分明看见,云栖心口处透出幽绿的光,像春夜田间萤火虫聚成的河,正顺着她的指尖往空中淌——而那黑雾里的黑甲男人,眉心暗红印记突然亮了,与残卷的光遥相呼应。
"符纹相似。"云栖的声音越来越稳,方才的慌乱被某种滚烫的直觉烧尽了。
她想起三日前在藏书阁翻到的《上古异闻录》,里面记载过"同源相引"之术:"若两股力量出自同一源头,强引共鸣能破其一。"她仰头看沈砚,眼睛亮得惊人,"他的力量...和秘术残卷有关。"
"你想引共鸣?"沈砚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他的拇指摩挲她发顶,剑气墙突然泛起金芒——这是他用本命灵力加固防御的征兆,"但你现在灵力只剩三成,强行共鸣会被反噬。"
"总比等死好。"云栖扯了扯嘴角,转身看向众人。
余道长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腰间的困阵旗还在冒烟,却已在脚边画了个淡青色的圈;魏书生攥着半张阵图纸,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他昨日才被云栖从陆沧溟的陷阱里救出来,此刻眼底还带着挣扎,却还是将图纸摊在膝头,指尖抵住云栖方才标注的"镇灵位"。
"余师伯。"云栖提高声音,"您的困阵能稳住空间灵气吗?
共鸣要是乱了,秘境会塌。"
余道长咳了两声,指腹抹过嘴角的血:"能撑半柱香。"他踢了踢脚边的青圈,"这是改良过的锁灵阵,当年我在极北冰原困过化神期的雪妖。"
"丁师叔。"云栖又看向蹲在药材堆里的老人,"要是共鸣引动灵潮,您的赤焰草能压得住吗?"
丁药师把最后几株赤焰草塞进药臼,石杵砸得咚咚响:"压不住也得压。"他抬头时,皱纹里全是笑,"当年你在药园偷挖我的千年参,我就知道你小子能折腾——现在老子的药囊破了,可老子的手还没废。"
邱师姐突然握住云栖的手腕。
她掌心的血蹭在云栖腕上,凉得像冰:"我帮你引灵。"她扯下腰间的银铃,那是药堂弟子的信物,"魔修的残魂最怕怨气,我身上这半块卧底玉牌...还能榨出最后一点魔气。"
云栖喉间发紧。
她望着这群浑身是伤的人——余道长的道袍烧了个洞,露出底下结痂的旧伤;魏书生的阵图纸被火舌舔过,"忠"字的最后一竖只剩半截;丁药师的药臼里,赤焰草汁正泛着危险的红光。
而沈砚始终站在她身后,剑气墙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像另一个心跳。
"沈砚。"她转身,踮脚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要是我被反噬..."
"不会。"他截断她的话,指尖按在她唇上。
剑气墙突然暴涨三尺,将众人护在中央,"我在。"
石缝外的黑雾突然翻涌。
黑甲男人的脚步停了,眉心的红印与残卷的幽绿交相闪烁,像两盏要撞在一起的灯。
云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鼓发疼。
她深吸一口气,将残卷从怀里取出——那是块巴掌大的龟甲,上面的古篆正发出蜂鸣,震得她掌心发麻。
"余师伯,锁灵阵!"她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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