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
沈若蹲下来,火盆里的火星子噼啪炸在她眼前,「三年前我在街头躲雨,有个小太监塞给我半块芝麻糖。」
她从袖里摸出块油纸包,「和陈奎给的那块,颜色一模一样。」
春生猛地抬头,睫毛上沾着雪渣,「那...那是奴才攒了三个月例钱买的!」
他喉咙动了动,「那天奴才见您蹲在屋檐下,小脸冻得跟红萝卜似的...」
「啪!」
沈若反手抽了他一记耳光,银针扎进他耳后。
春生疼得跪直身子,鼻涕泡都哭出来了:「娘娘饶命!奴才真没坏心!那糖是...是从御膳房偷的!」
「偷的?」
楚墨蹲下来,玄铁剑在地上划出火星,「御膳房的糖罐锁着,你能偷?」
春生噎住,眼神飘向帐外。
沈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张医公正蹲在火盆边,用银筷子拨拉陈奎靴底的暗纹,火星子溅在他灰布衫上,烧出个小窟窿。
「说。」
沈若扯过春生的手腕,摸到他腕间有道红绳,「这红绳哪来的?」
春生浑身剧震,红绳上的铜珠撞出脆响:「是...是老夫人临终前给的!」
他突然嚎啕大哭,「老夫人说奴才命硬,红绳能挡灾!那年发大水,奴才抱着老夫人尸体跑了三天三夜...」
沈若的手指掐进他腕骨。
红绳里裹着颗极小的玉珠,和她在相府祠堂见过的母亲遗物——半块玉璜,纹路竟能对上。
「老夫人姓什么?」
她声音发紧。
春生抽抽搭搭:「姓...姓沈。老夫人说奴才是她捡的金疙瘩,要等...要等沈家小姐回来...」
「够了!」
楚墨拽起沈若,披风裹着她往帐里走,「张医正查到虎符刻字了。」
帐内烛火被风吹得摇晃,张医正举着块青铜片,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这...像是北戎的狼文。」
他用刀尖刮了刮,「但最后这个『安』字,是中原的篆体。」
沈若凑过去,银针尖刚碰到符号,腕间的银针囊瞬间发烫。
她猛地缩回手,银针囊上的金线云纹在火光下泛着血光,和虎符上的刻痕有几分相似。
「当年救我的北戎老兵,还说狼主陵里有块凤冠。」
楚墨摸出半块虎符,和沈若的银针囊碰了碰,「他说,戴凤冠的女人能解开狼主陵的机关。」
沈若想起昨夜挡箭时,银针囊震得她胸口发麻。
那些滑出来的细针,刚好卡在箭镞和甲胄之间——原来不是巧合。
「春生!」
她转身冲出去,雪地里传来小太监的呜咽声,「你说的老夫人,是不是有个陪嫁箱子?」
春生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狼:「有!在相府祠堂地下!老夫人说...说要等沈家血脉回来才能开!」
沈若的呼吸一滞。
她被相府赶出门那天,老夫人塞给她半块玉璜,说「留着保命」。
难道...
「走。」
楚墨拽着她往帐外跑,「带人去相府。」
「等等!」
沈若停住脚步,「北戎残部可能还在附近。」
她摸出银针囊,「我去拿银针,你带亲卫——」
「我陪你。」
楚墨把玄铁剑往她手里一塞,「你银针快,我剑快。」
相府祠堂的锁头锈得厉害,沈若用银针一挑就开了。
掀开青石板,底下是个檀木箱子,掀开箱盖的瞬间,霉味混着沉香味扑面而来。
箱子里整整齐齐放着十二支金步摇,每支步摇上都坠着颗珍珠。
最底下压着块玉璜,和沈若怀里的半块严丝合缝——合起来是只凤凰,嘴上叼着块虎符。
「和陈奎靴底的暗纹一样!」
楚墨倒吸口凉气。
沈若的手指抚过虎符上的刻字,猛然触到个凸起。
她用银针挑开,里面掉出张纸条,字迹已经模糊,但还能认出:「沈女,狼主陵第三层,有破局之钥。」
「破局之钥?」
她抬头,正撞进楚墨的眼睛里。
他的铠甲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却把她的手揣进自己怀里,「不管是什么,我们一起破。」
帐外传来喊杀声。
沈若掀开帐帘,只见北戎残部举着火把冲过来,为首的将领戴着狼头面具,腰间挂着半块虎符——和楚墨手里的那半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虎。
「陛下!」
张医正从暗处冲出来,手里举着个火折子,「粮库的火我点了!他们断不了粮!」
沈若出声:
「这把火,烧掉的是毒粮,烧出来的,是想夺江山的反贼。」
楚墨把虎符塞进沈若手里:「拿着这个,我去引开他们。」
他抽出玄铁剑,转身冲进夜色里。
沈若攥紧虎符,银针囊烫得她手腕发疼。
她摸出十二支金步摇,每支都扎进发间——母亲说过,金器能挡煞。
「沈皇后!」
春生从后面拽住她,「老夫人还说...还说您腕间的银针囊,是狼主夫人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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