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轻柔的风卷起翠地发丝,她显得有些局促。
“从没上过这里,这里不该是我这种人......”
“人哪里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善恶美丑。”沈一衡看也不看身后的翠,只身来到天台前,往下眺望,整个申城的风景尽收眼底。
远处,两三处冒着黑烟的老式木质建筑,那些老宅像风中燃尽的戏服残片,一片片脱落在时间的河流里,零零碎碎地被风吹散。
“人还是要自由一些的。”沈一衡忽然出声,语气带着点恍惚,“不要被异端迷失了心智,我知道你不是恶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人,所以我才想拼了命救你。”
“当然...如果我没救成,就当我没说。”
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风把她的刘海吹得一跳一跳的,像是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翠笑了笑,伸手将束发的红色发带扯开,系在了栏杆上,天台上风穿过栏杆的呜咽,带着红色丝带上下飞舞。
不知道其它人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明明同一个人仅仅是换了一个表情一个动作看上去就像是换了另外个灵魂般。
此刻的沈一衡就有这种错觉,现在的翠打开了心房不再带着那种怯生生面具,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警告警告,检测到异样污染源波动。”
“污染源波动上升2%。”
“沈一衡,现在立刻马上,离开翠。她有些不对劲。”小白的惊呼在沈一衡耳边响起。
沈一衡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只是轻轻眨了眨眼,把视线从栏杆上那缠绕着的红丝带挪回翠的脸上。
“我知道你想问我些什么。”
“我能够告诉你。”
翠双手靠在栏杆上,随意将绣花鞋脱下,仰起脸感受高台朔风穿过脸颊的触感,光洁的小脚搭在平台边缘前后摆动。
“但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睫毛轻颤,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一根拨动夜色的丝弦,细得几乎听不清楚。
沈一衡没说话,走近了几步,直到他能听见她呼吸中那极浅的叹息。风擦过她的侧脸,将几缕发丝贴上唇角,她却没有去拨开,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半空中晃荡,一下一下。
“什么条件?”
“还没想好,等你日后见到一个带着红丝带的女人,她会告诉你条件的,到时候你一定要回应她,好吗?”
他一步步朝她走去,声音不紧不慢,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小白,切换污染层级监测,推导‘替身人格’与‘本体记忆’分离曲线……现在不是撤退的时候。”
“警告,警告,污染源波动极速上升。”
“25%~27%~29%”
“……检测到污染波动临界点。”
“叮。30%~35~”
“你疯了?推测个什么劲?”小白的声音颤了一下,“你现在污染值是38%,还在不停的上升,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身体正在主动散播污染,你靠得越近越危险——”
“还剩下14个小时,过了今晚就好了,你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甚至现在还没进入level 2阶段,污染源就能直接进入日常,前所未有,这是什么可怕的事。”
“不行,你立刻给我后退,等着糖宝给你打开虫洞,一队队长前去接你,哪怕放弃任务你也得活着回来。”
“越危险,越说明我找对地方了。”
“你...”
“——————哔”
沈一衡主动切断了联系,望着翠的侧脸,甚至能够看到对方脸上的毛孔。
“嗯。我答应你。”
翠展颜一笑,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起来。
“我从南江城一路行乞来到申城,是秋莹师父收留了我,并且教导我做人的道理。”
“多的,我不太懂,我只知道做人要感恩。”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难过,她是那样勤奋的练习,对着铜镜练习唱腔,在我听来就像是天籁。可师傅的同行却嘲讽她这辈子成不了名角,我知道那不过是她投靠了欺男霸女的恶霸狐假虎威罢了。”
“那时候我就发誓,我想让师傅的梦成真,她注定是要成为名动申城的花旦。”
“师傅常常劝我,人不可动妄念,要知足常乐,明心见性。纵使被人恶意诽谤,打压她都抗了下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直到师傅认识了沈致远。”
不得不说,翠轻柔的嗓音极其适合说故事,三言两句就把沈一衡带入了当时的情景。
“可能在别人口中,沈致远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好男人,而我不这么认为。”
“那个披着深情人面的渣男,一面对着我师傅嘘寒问暖,哄骗她生下了儿子,可生下了儿子又不闻不问,让师傅独立养大。说他的名声要紧,可他是谁?民俗学者?静安书院的校长?”
“自然,是比区区戏子的名声高尚许多。我那善良的师傅就这样被她哄骗,整整一年时间阔别了她最爱的舞台。等她回到舞台,却发现舞台已经不属于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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