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宅子已有几百年的历史,据说修建时有凤凰环绕。
因此,它被称作“凤宅”。
后花园非常宽敞,有巨大的桂花树、石榴树,还有成片的桃树、玉兰树,以及假山流水、怪石嶙峋的景观。
他说:“我之前一直住在西式洋房或现代公寓里,从未体验过这种古朴风格的住所。
想到这里曾是我祖辈生活过的地方,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临行前,家中长辈叮嘱他,后院有一株近两百年历史的桂花树,早年间,家人曾在树下埋了一面战国铜镜,用于驱邪。
这镜子据说是特意挑选的,以保家族平安。
按照家里的传统,这镜子应该悬挂在中堂横梁之上。
然而,他因频繁参加各种宴请活动,竟将此事抛诸脑后。
某晚,他忽然听见后花园传来奇怪声响,便披衣起床查看。
那天晚上,月光如水,洒在地上仿佛铺了一层薄霜。
我愣在原地,眼前的景象竟与李白诗中所写无异——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叶先生说到这里,嘴角浮现出一抹深沉的笑意。
他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月光之下,我看见一个身形纤瘦的小姑娘,手持一把大剪刀,哼着一首既优美又怪异的歌谣,在修剪月桂树的枝叶。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将树下的枝叶一一剪去,却因够不到高处而犯难。
最后,她干脆爬上了树,像只慵懒的树懒般攀附其上,试图伸手触及更高的枝丫。
可惜这孩子动作笨拙,还未触碰树枝便“哎呀”一声摔了下来,气鼓鼓地站在树下挥舞小拳头。
我不禁笑出声来,她不仅不惧怕我的存在,反而更起劲地挥舞拳头 。
她告诉我,自己是邻居,因我家许久无人居住,她不忍心见庭院荒芜,便勇敢 入内帮忙整理花草树木。
最终,这小家伙硬是逼得我为月桂、石榴以及桃树修剪了枝条,还负责给所有植物浇水后才肯罢休。
当时我并未多想,只觉得她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罢了。
后来,我便让她留宿于此,渐渐与她成了朋友。
她机灵古怪,聪慧过人,不仅精通围棋、古筝,还能吟诗作画……说到这里,叶先生笑了:“有一次,她在父亲珍藏的八大山人的画作上,为那位人物添加了几缕胡须。
因为觉得此人 身露体实在不妥,认为男子应以衣冠自重,所以特意补上胡须作为警示。
此外,她还在我的马远《独钓寒江雪》中,为老渔翁空荡荡的鱼钩添了一条大鲤鱼,说是怜惜老人寒冬钓鱼之不易,总该有些收获才对。”
偶尔,她兴致来了,便会让我拿出琵琶和古筝,亲自为我弹奏一曲。
她的琴声高昂、优雅又温柔婉转,蕴含着说不尽的绵绵情意。
那些曲子我从未听过,后来我查阅了许多曲谱,却从未找到相关记载。
她告诉我,这些都是古老的曲子,我们这些凡人难以理解。
我自然喜欢上了这个天真活泼的女孩。
但那时,我已经三十而立,娶妻生子,还继承了家族的生意,不能再像少年时那般率性而为。
我想,她应该明白这一切……
然而,她从不追问,我也从未提及。
不久后,我的妻子听闻流言蜚语,便带着孩子搬来这里住了许久。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自妻子到来后便消失了。
这时,母亲从南洋来电,称女孩是狐妖,警告我们要用战国铜镜对付她,再请高人作法驱邪。
我没有表态,只是简短回应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最终,妻子带着孩子回去了,而我依然留在这里。
三个月后的一个月圆之夜,女孩抱着一大坛酒来到后花园,邀我共饮。
她说,江南有这样一个习俗:家中若有女儿出生,在庭院里种下一棵香樟树,并在树下埋下一坛酒。
等女儿长大成人,香樟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路人见到就知道这家有位待嫁的女儿。
当女儿出嫁时,将树砍下制成三个箱子——一个装珠宝首饰,一个装丝绸布料,另一个放蚕丝被褥。
同时取出地下埋藏二十年的酒,打开泥封,设宴款待宾客,这便是“女儿红”。
女孩满满地为我们斟满两碗酒,朝我嫣然一笑:“客官,这是我家埋藏了两百多年的‘女儿红’,让我敬您一杯。”于是我们开始饮酒,越喝越多,她的脸庞泛起红晕,笑意止不住。
她说:“其实没关系……能跟你相处这么久,我已经很知足了。”她还说道:“其实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越是美好的事物,往往越难持久。”
仿佛梁祝化蝶,又似许仙与白素贞,他们相遇的瞬间,便注定了彼此的命运。
她问我:“你爱我吗?”
我说:“对不起……”她笑了笑:“我们那里,和你们人类不同。
爱就是爱,不爱就不爱。
无需伪装,也不必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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