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衫男子依旧把玩着乌黑小丹炉,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所有杂音:“朱先生,鄙人墨岩。奉五大宗门令谕,前来查验。若您清白,自当无事。” 他顿了顿,抬起眼皮,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朱振华,“若有私炼人丹、残害生灵之实…天理难容,悬壶居,亦难存。”
“五大宗门令谕?查验?”朱振华一步步走下楼梯,脚步沉稳,踏在碎裂的瓷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周身并无强横气势爆发,但那无形的压力却让前厅的嘈杂为之一滞。被按在地上的叶雨婷挣扎着抬起头,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查我悬壶居?”朱振华声音冷冽如冰,目光扫过阴九和铁塔壮汉,最终落在那自称墨岩的长衫男子身上。望气术运转到极致,对方身上那股扭曲的丹火煞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让他感到极其厌恶的熟悉感——与药王谷藏书楼里残留的某本被焚毁的邪丹典籍气息隐隐相合!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阴九狞笑一声,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起!
那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底赫然沉淀着一小撮暗红色、粘稠如胶冻、散发着浓郁血腥和诡异药香的残渣!残渣之中,隐约可见一丝极其细微、却坚韧异常的淡金色毛发!
“看清楚了!这是什么?!”阴九的声音充满恶意,“这就是你朱振华,用未足月婴孩心尖精血,辅以邪法炮制的人丹残渣!这缕金发,便是取自那可怜婴孩!此物,乃我玄阴宗弟子昨夜在你悬壶居后巷的废弃排水口深处所获!铁证如山!”
那粘稠的暗红和那丝刺目的淡金,在晨光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异光泽。浓郁的血腥药香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怨戾之气弥漫开来,让大厅内所有还能保持清醒的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张明被人搀扶着从楼上下来,看到那瓶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差点呕吐出来。
“放屁!污蔑!朱医生怎么可能…”叶雨婷不顾一切地嘶喊。
“闭嘴!”阴九一脚踩在叶雨婷背上,将她的话生生踩了回去。
“污蔑?”铁塔壮汉瓮声瓮气,指着瓶底那丝金发,眼神凶狠,“这金发,乃天生异禀,蕴含微弱先天之气!若非用于炼制邪丹,岂会出现在此等秽物之中?朱振华,你还有何话说?!”
墨岩适时地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此物,经药王谷丹房执事初步验看,其血腥气中蕴含的怨念与邪力,确系人丹炼废后所留无疑。且这缕金发…”他目光转向朱振华,带着一丝审视,“蕴含的先天之气,与风雷阁主长子雷烈半月前失踪时,其贴身保姆所描述的胎发特征…完全吻合。”
轰!
如同平地惊雷!
风雷阁主长子失踪?胎发特征吻合人丹残渣?!
这指控,太毒!太狠!
矛头瞬间指向了朱振华!用五大宗门之一风雷阁的少主炼制人丹?这已不是简单的私炼邪丹,这是对整个古武界的疯狂挑衅!
“五大宗门令谕在此!”墨岩手腕一翻,一枚巴掌大小、非金非玉、刻有五种不同古朴徽记的令牌出现在掌心,散发出淡淡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前厅!“药王谷、铁掌门、玄阴宗、寒月门、风雷阁!共令!朱振华涉嫌私炼人丹,残害风雷阁少主雷烈!即刻查封悬壶居!擒拿朱振华及其党羽,押送昆仑演武场,由五宗长老会审!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寒月门?朱振华心中冷笑。周小倩的寒月门早已名存实亡,这令牌上的寒月徽记,恐怕早已被其他势力掌控!这所谓的五大宗门令,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
“格杀勿论?好大的威风!”朱振华怒极反笑,眼中淡金色的光芒如同实质的火焰在燃烧。他目光如电,扫过墨岩手中那所谓的“人丹残渣”,闻之术全力发动!
浓烈的血腥、怨戾、邪异药香…混杂在一起,足以乱真。但在这混乱的气息深处,朱振华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被重重掩盖的…腐朽的檀香和某种深海鱼类的腥气!这绝不是炼制人丹该有的气息!更像是…某种用来保存尸身或炼制阴邪法器的辅料!
而且,那缕淡金色的“胎发”…望气术凝聚的视线穿透表象,落在其细微的结构上——发丝中蕴含的并非什么“先天之气”,而是一种人为注入、极其暴烈、充满破坏性的金属性异种真气!这真气带着风雷的爆裂特性,却又被某种阴寒力量强行束缚在发丝内部,伪装成先天本源!这手法…与玄阴宗操控傀儡的邪术如出一辙!更隐隐与眼前这墨岩身上那股扭曲的丹火煞气有着微妙的呼应!
“伪造得不错。”朱振华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冰,清晰地响彻死寂的大厅,“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
他抬手,指向阴九手中的玻璃瓶:“那残渣,用的是‘阴尸泥’混合‘深海鲛油’、‘百年腐心草’熬炼,再掺入新鲜猪心血伪装血气!其怨戾之气,源自浸泡过枉死之人的‘养魂木’碎屑!至于那缕金发…”他目光锐利如刀,刺向墨岩,“根本不是什么风雷阁少主的胎发!而是被你们用‘蚀金蛊’强行异化、再注入狂暴风雷真气的普通金发!目的,就是栽赃嫁祸,将这盆脏水泼在我身上!墨岩,或者说…药王谷丹房长老墨渊座下的三弟子!你这伪造证物、戕害同门(指雷烈)、构陷于我的手段,倒是深得你那叛师灭祖的师父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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