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高悬的夜晚,剧组片场的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林夏躲在道具车后,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本该拍摄夜戏的替身演员们突然集体停住动作,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头,人皮面具下渗出细密的黑血,顺着脖颈滴落在戏服上。
“卡!怎么回事?”导演的怒吼被突如其来的爆裂声打断。小棠的人皮面具从眉心裂开,露出底下灰败的皮肤,右眼珠浑浊发白,正以诡异的角度转向林夏。她缓缓抬起手,指甲暴涨成青黑色的利爪,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还我脸来……”
整个片场瞬间陷入混乱。其他替身演员的面具纷纷崩裂,有人的面皮像融化的蜡油般滑落,露出布满咒文的真实面容;有人脖颈处的勒痕化作锁链,将他们的身体扭曲成畸形。武替阿杰的面具碎成两半,底下是一张长满獠牙的兽脸,他咆哮着掀翻道具桌,阴木碎片飞溅间,符咒在空中划出幽蓝的光痕。
林夏握紧百工箱,镜灵碎片在箱内剧烈震动。她想起昨夜在陆昭办公室看到的记忆画面——每具人皮傀儡都需要活人魂魄献祭,而这些替身演员,早已不是单纯的扮演者,而是被面魔吞噬意识的活祭品。此刻,被压制的灵魂正在反噬,试图冲破易容术的枷锁。
义庄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林夏转头望去,只见百年老槐树上悬挂的人皮灯笼同时炸裂,黑色雾气冲天而起。随着“轰隆”巨响,义庄的青砖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数十口尘封的棺材破土而出,棺盖自动掀开,露出里面穿着民国戏服的干尸——他们的面容与现世的替身演员一一对应,脖颈处同样烙着暗红色勒痕。
“是百年前的替身怨灵!”林夏倒吸一口凉气。百工箱内的《民国奇妆志》无风自动,泛黄纸页停在“替身血契反噬”的篇章:“当活人魂魄被压榨至极限,阴阳两界的替身将产生共鸣,引发血月之夜的百鬼暴动。”配图中,戏台化为血海,面魔虚影立于中央,操纵着无数傀儡与怨灵相互厮杀。
现世替身与百年怨灵在月光下形成诡异的镜像对峙。小棠的怨灵从棺材中飘出,与她本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两双眼睛同时流下血泪。怨灵伸出枯骨般的手,抚摸着小棠崩裂的面皮,用沙哑的声音低语:“我们都是被偷走脸的人……”话音未落,所有替身与怨灵同时发出怒吼,冲向彼此。
林夏被气浪掀翻在地,百工箱摔出老远。她挣扎着爬起,只见阴阳两界的替身扭打在一起,人皮与干尸的碎片漫天飞舞,咒文与怨气交织成黑色漩涡。更可怕的是,陆昭的身影出现在漩涡中心,他的真实面容完全显露——半边白骨,半边阴木,胸口的黑色心脏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催生出新的咒文锁链。
“愚蠢的反抗。”陆昭的声音混着万千冤魂的哀嚎,“你们的灵魂早已属于面魔!”他抬手一挥,咒文锁链缠住所有替身,将他们拖向漩涡中心。小棠的怨灵突然转身,抓住林夏的手腕:“去祠堂!毁掉阴木梳妆台……那是面魔的阵眼!”
镜灵碎片突然汇聚成光刃,斩断逼近的咒文锁链。林夏握紧百工箱,朝着祠堂方向狂奔。身后,现世替身与百年怨灵的厮杀愈发惨烈,有人的灵魂被面魔抽离,化作光点融入陆昭胸口的心脏;有人在最后一刻觉醒,用利爪抓破自己的面皮,试图挣脱控制。血月的光芒将整个替身村染成猩红,而这场由百年血契引发的反噬,正在将所有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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