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命在记忆深处翻找,却只触到一片荒芜的空白。越是用力回想,太阳穴便越是传来尖锐的刺痛,仿佛有千万根银针在颅内翻搅。那些本该存在的记忆碎片,此刻竟像被某种力量彻底抹去,只留下令人窒息的虚无。
他在这片黑暗中漫无目的地漂浮,如同被遗弃在无尽黑暗深处的尘埃,既无方向,亦无归途。他奋力扭动身躯,试图在混沌中辨明方位,可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只换来更深重的绝望。黑暗如粘稠的墨汁将他层层包裹,化作一座无形的囚笼;而四周死寂的压迫感,则像一只无形巨手,正一寸寸碾碎他残存的希望。
在这片吞噬一切的混沌中,他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飞虫,徒劳地挣扎着。忽然,一缕飘渺的声线穿透永恒的寂静,那声音如同隔着重纱的耳语,带着某种跨越时空的执念,在混沌帷幕后若隐若现。他混沌的意识为之一震。
他屏住呼吸,竭力捕捉着黑暗中每一丝细微的震颤。那声音时隐时现,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微弱得几乎要被永恒的黑暗吞噬。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遥远的彼岸传来,带着某种令他灵魂颤栗的熟悉感。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一股难以名状的渴望在血液中奔涌。那声音仿佛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他记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苏醒。就在他即将触及什么时,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斩断的琴弦,余韵还悬在黑暗里,源头却已消逝无踪。
青鸟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疯狂地扭动身躯,像溺水者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寂静重新笼罩下来,比先前更加令人窒息。但某种直觉告诉他,那声音绝不会就此消失——它一定还在某个地方回荡,等待着他去追寻。
他绷紧全身肌肉,像困兽般在黑暗中奋力挣扎。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每一寸肌肉纤维都在抗议着这近乎自虐的扭曲。他试图翻转身体,让视野能触及更远的黑暗,哪怕只能多看到一寸空间。
最终,他像断线的木偶般瘫软下来。黑暗依旧,但那缕声音的余韵却在意识深处灼烧出鲜明的印记。就像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越是抓不住,就越在记忆里熠熠生辉。
时间在黑暗中失去意义。当那个声音再度浮现时,他条件反射般绷直身体,连呼吸都为之停滞。耳廓微微颤动,极尽全力捕捉着黑暗中每一丝波动。可那声音始终蒙着厚厚的迷雾,如同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在说话。但奇妙的是,每当这飘渺的声音响起,他血管里好似凝固的血液就会重新开始流动,就像在永夜里突然看见萤火虫的旅人,明知那点微光不足以指路,却还是忍不住追随着它。
现在,等待声音再现成了他在这片黑暗里唯一的仪式。每次声响过后,他都会在虚无中划下新的刻痕,用想象补全那听不清的词句。这些残缺的音节像黑暗中的路标,虽然模糊,却让他确信自己并非身处绝对的孤绝之中。
在这片凝固的黑暗中,时间仿佛被拉成了细长的丝线。青鸟蜷缩在虚无里,意识在清醒与恍惚间浮沉。每一次黑暗即将吞噬理智时,他都用尽全力攥住那缕飘渺的期待——就像抓住深渊里垂下的蛛丝。
漫长的等待模糊了时间的边界。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临界点,那个声音再度穿透黑暗。但这次,声波如同被拭去尘埃的水晶,突然变得清晰可辨。一个温润的女声轻轻唤着他的名字,每个音节都像月光下的涟漪,在黑暗里一圈圈漾开。
这声音带着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来自某个被遗忘的梦境。他的瞳孔微微颤动,心脏突然漏跳一拍。那声调里藏着某种他灵魂深处记得的韵律,就像婴儿记得母亲摇篮曲的节奏。虽然记忆依旧模糊,但一种本能的安心感正顺着脊椎缓缓蔓延,像是冻僵的旅人终于触到了第一缕篝火的热度。
他阖上双眸,任由那声线如春日溪水般漫过耳畔。细碎的音节里好似裹着草木清香,在浓稠的黑暗中凿开一线天光。暖意自心口漫开,像久冻的土地迎来第一缕春晖,将蜷缩在记忆深处的寒凉一寸寸融化。原来声音真的可以有形状 —— 是她指尖拂过他睫毛的轻柔,是担架碾碎落叶的沙沙声,是此刻近在咫尺的、带着哽咽的呼吸。这缕温柔的光啊,正顺着听觉的脉络,织就穿透永夜的锦缎。
之后的每一次出现,渐渐地,那声音如同拨开雾霭的晨钟,一次比一次清晰。虽然依旧轻柔似耳语,但已能辨出话语里的温度。女子絮絮地说着院中新开的花朵,说着街角胡饼店飘来的香气,这些细碎的日常像一串温润的珍珠,滚落在青鸟混沌的意识里。
"快看啊,今天的阳光多美,暖得让人心都化了……"
那声音像一缕游丝,轻轻缠绕在他耳际。他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动,缓缓掀开——却在睁眼的瞬间凝固了呼吸。
一道银白色的光痕,如利刃般劈开了亘古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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