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京城,被一场无形的八卦风暴席卷。
风暴的中心,是那座名叫“天上人间”的销金窟,外号“黄金收集屋”。
而风暴的源头,则是其中新推出的,据说住一晚能让你怀疑人生的……高档套房。
金玉楼的宴会厅内,气氛热烈得像是在提前过年。
户部侍郎的独子,人送外号“京城第一散财童子”的王公子,刚从天上人间“渡劫”归来,正被一群狐朋狗友围在中间,当吉祥物一样供着。
他脸颊泛红,眼神迷离,嘴角挂着一丝堪比傻狍子的亢奋笑容。
“各位,我跟你们讲,你们是真没见过那场面啊!”
王公子猛灌了一口酒,把价值不菲的白玉酒杯往桌上“哐”地一放。
“那套房里的灯,叫什么‘不灭之光’!”
“不用点蜡!不用烧油!”
“就那么‘啪嗒’一下!”
他伸出食指,凌空做出一个按开关的动作,神情庄重得仿佛在启动什么灭世法阵。
“满屋子,比大中午的太阳还亮堂!而且,它还不灭!你说气不气人!”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整齐划一的抽气声,此起彼伏,跟拉风箱似的。
“还有!还有那个‘自动流淌的泉水’!”
“一个龙头,你往左拧,出热水!你往右拧,出凉水!”
“想洗多久洗多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王公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张开双臂,表情痛心疾首。
“这意味着我以前洗澡,都跟泥地里打滚的野猪没区别!”
“我告诉你们,住进去,你才知道什么叫活着!以前过的那些,顶多算是喘气儿!”
他的话虽然糙,但精准地戳中了在场每一位公子哥的攀比心和虚荣心。
羡慕、嫉妒、恨,三种情绪在酒桌上空盘旋,浓度高得快要结成实体了。
“王公子,你这话,是不是有点问题?”
一个冷冰冰、硬邦邦,仿佛能把空气冻住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全场瞬间安静,热闹的气氛像是被人一脚踹下了悬崖。
众人齐刷刷回头,只见监察御史李正,一个以“抬杠”和“找茬”闻名于官场的清流铁头娃,正缓缓起身。
他瘦得像根竹竿,眼神却尖得像把刀。
“哟,这不是李御史吗?您有何高见啊?难道您也去体验了?”
王公子被人打断了吹牛,很不爽地斜着眼睛,语气里带着三分挑衅。
李正看都没看他,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全场,声音更冷了。
“《尚-书》有云,玩物丧志。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志向都丧到哪里去了?”
“一个不用点的灯,一个能出热水的管子,就把你激动成这样?”
“让你觉得以前的日子猪狗不如?”
“那我倒要反问一句了,你的志向,难道就是当一只会自己开灯、会自己洗澡的富贵猪狗吗?”
此言一出,全场炸锅。
王公子的脸“腾”地一下,从苹果红变成了猪肝紫,酒劲儿上头,当场就要爆发。
“你!你个穷得叮当响的破御史!你懂个屁!”
“你一年的俸禄,够在天上人间开个厕所吗?”
“你没享受过,你凭什么在这儿对我的生活品质指手画脚!你这是嫉妒!”
他指着李正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李正不退反进,气势上直接碾压。
“我俸禄是少,可我心里装着天下!不像你,心里就装着个澡盆子!”
“身为朝廷命官的后代,不想着怎么为皇上分忧,怎么让百姓吃饱饭,天天琢磨着怎么花钱,怎么败家!”
他的声音又响又亮,跟打雷似的。
“现在边关还打仗呢!黄河还发大水呢!多少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你倒好,在这儿炫耀你洗澡水有多热?”
“把那个花钱如流水的地方当圣地,你的良心呢?被热水冲走了吗?!”
李正的眼神,简直就是一把把小刀子,嗖嗖地往人脸上飞。
好些人默默地低下了头,假装专心致志地研究自己的酒杯,仿佛那杯子里有什么治国安邦的大道理。
王公子被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憋得快要爆炸,恼羞成怒之下,一把抄起桌上的酒壶。
“我砸死你这个穷酸!”
“住手!住手!我这壶是前朝的古董!”
宴会主人户部侍郎一个箭步冲上来,死死抱住王公子的胳膊,场面乱成一锅粥。
这事儿第二天就成了京城头版头条,传播速度比瘟疫还快。
茶馆里,说书先生把昨晚的事儿改编得天花乱坠。
“话说那李御史,浑身散发着三尺高的正道之光,对着那王公子当头棒喝:‘尔等国之蛀虫!澡堂之硕鼠!’吓得那纨绔子弟是屁滚尿流,当场表示要捐出全部家产,投身治水大业啊!”
“好!”
邻桌一个老学究听得是热血沸腾,一拍桌子,茶碗里的水都震了出来。
“说得好!这等奇技淫巧,奢靡之风,简直就是祸国殃民的糖衣炮弹!长此以往,人心不古,国将不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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