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克星的晨雾总带着水晶般的凉意，艾瑞克站在坎贝尔集团顶楼的落地窗前，指尖划过玻璃上凝结的薄霜。
楼下的悬浮车正顺着光轨缓缓流动，像一群被惊扰的银鱼，在城市的脉络里穿梭。
全息屏幕上跳动着最新的能源指数，他目光扫过那串不断攀升的数字，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抬手在虚拟键盘上敲下几个指令——昨夜刚签下的星际矿业合约，总算让家族在暗能领域的布局落了实锤。
身后传来轻叩门声，管家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少爷，小芙蝶小姐的通讯请求。”
艾瑞克转身时，手中权杖的下摆扫过地毯，没有带起一丝尘埃。
他接过管家递来的通讯器，屏幕亮起的瞬间，小芙蝶的脸跳了出来——她刚结束在明至星学院的演讲，发梢还沾着点星尘，眼底却亮得惊人，像盛着整片银河。
“艾瑞克你看！”
她举着手里的荣誉勋章晃了晃，金属光泽在屏幕上划出一道弧线。
“这可是联盟给的‘新锐突破奖’！”
他看着她笑起来时，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连递封信都会脸红。
如今她站在星际学术峰会的讲台上，谈起时空悖论时眼神里的锋芒，比任何珠宝都要耀眼。
“恭喜你。”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不过晚上的宴会你可不要忘记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他们去接你。”
“不用了，我能赶到的，顺便提一嘴，你那个死对头家族的公子，昨天还来我这打听你的动作呢。”
他低笑出声，指尖在通讯器边缘轻轻摩挲。
"好，我知道了。"
挂了通讯，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换上礼服，他的目光不由落在了一旁的镜子上。
镜面蒙着层薄灰，边缘的雕花却依旧清晰明亮，以往能照出他内心所想的镜子，此刻却和普通镜子一般无二。
他记得第一次在萌学园的杂货店发现它时，自己就从镜面里看到了他和乌克娜娜的曾经。
那时的他还对乌克娜娜心有所属，所以他偷偷把它买了下来。
他总在深夜偷偷摩挲镜面，那些被时光浸泡得发胀的思念，曾让这面镜子成为他唯一的慰藉。
可现在，他盯着镜面看了许久，里面只映出自己西装革履的身影，眼神也平静无波。
“少爷，雷根家族的小姐已经到前厅了。”
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提醒的意味。
"知道了。"
他转身时衣料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雷根家族在星际航运的地位举足轻重，毫不夸张的说几乎处于领先地位。
而那位千金更是以手腕强硬闻名，接手家族事务后，在三个月内就处理了五个新起之秀。
而和她的联姻，能让坎贝尔家族在能源与航运的交叉领域，撕开一道新的缺口。
前厅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那位千金正坐在丝绒沙发上翻看着最新的星际公报。
她穿着银灰色的定制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露出修长的脖颈，像天鹅扬起的脖颈。
看见他进来，她只是打量了他一眼，在艾瑞克靠近后，才伸出手和他相握。
“坎贝尔先生。”
她的声音清亮极了。
“关于暗能转化器的专利共享方案，我带了新的模型过来。”
艾瑞克的目光落在她递来的全息模型上，暗能转化的流程图在空气中流转，像一条发光的河。
两人讨论方案时，夕阳正从落地窗涌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毯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像一场无声的博弈。
她提出的多维元素转化理论，恰好弥补了坎贝尔集团在技术上的短板，而他构想的星际能源网络，能让雷根的航运线发挥最大价值。
“那么合作愉快。”
当她在合约上签下名字时，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看着那娟秀却凌厉的字迹，微微点了点头。
而此刻，他与雷根小姐的眼神交汇，更像是两颗行星在既定轨道上相遇，带着计算好的引力，沉稳的相互环绕。
“听说坎贝尔先生收藏了一面很古老的镜子？”
她忽然开口，语气平淡，像在谈论天气一样平常。
“我祖父也有一件类似的古董，据说能映照出最珍视的记忆，但他说，真正强大的人，不需要靠外物来回忆。”
他转头看她，她的眼神平静极了，让他看不出丝毫情绪。
"普通镜子而已，如果小姐喜欢的话，我也可以转赠给你。"
"我叫黛丽娜，好心的提醒坎贝尔先生一句，如果在等会的宴会上叫不出未婚妻的名字是会丢人的。"
"好，我会记得的，那我们现在出发？"
黛丽娜起身挽上了他的胳膊，动作自然优雅。
"当然。"
在无数的联姻请求里，艾瑞克是各方面都优秀的人，有这样的基因在，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不差。
她不缺钱，也不缺名利，更不会想要什么所谓的真心。
她要的是一个好看的皮囊，优雅矜贵，温润谦谦的基因。
仅此而已。
这场联姻的真正意义不过如此。
艾瑞克的思绪却飘得有些远，说出转赠的那句话时他才猛然惊觉，原来有些东西只适合陈列在过去，像标本一样，提醒你曾经的模样，却不该成为前行的枷锁。
他们都不再是那个会为了一句承诺就奋不顾身的少年，像两棵被移植的树，在新的土壤里扎下根，长出更坚韧的枝干，却也失去了曾经的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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