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闭的瞬间,怀表的齿轮声再次响起。
龙野低头看向掌心,三颗栗子只剩下两颗完整的,第三颗的糖渣里,混着几星金色的碎屑——像极了三小时前在“回溯”中看见的,苏乐乐滴落的金色血液。
他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怀表,想起表盖内侧那行用血写的字,想起父亲在暴雨中被黑雾吞噬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别让乐乐的鳞片完全展开……”
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熄灭。
黑暗中,龙野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以及某个遥远的、齿轮转动的轻响。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凌晨一点十七分,而锁屏壁纸正是七岁那年和苏乐乐在老槐树下的合照——照片里,小女孩攥着糖炒栗子的手背上,隐约可见几星淡青色的斑点。
回到五楼的家,龙野径直走向卧室的衣柜。
推开最深处的暗格,青铜色的笔记本静静躺在里面,封面上用甲骨文刻着“神嗣”二字。
翻到最新一页,他握着钢笔的手有些发抖,笔尖在纸上落下歪斜的字迹:
“5月23日,猩红潮汐第七次降临。苏乐乐出现兽化征兆:腕部青鳞、瞳孔竖纹、体温异常。妄空之眼觉醒后首次观测到双形态重叠,怀表齿轮裂痕扩大至第三环,回溯时出现记忆碎片混淆——在‘过去’的场景中看见未来的自己。”
笔尖突然划破纸张。
龙野盯着晕开的墨渍,脑海中浮现出便利店监控里的画面:三小时前,当他使用妄空之眼时,便利店的电子钟显示时间倒流了七秒,而货架上的草莓牛奶罐,在那段时间里变成了某种爬满鳞片的生物。
窗外的暴雨依旧在下。
龙野走到窗前,望着楼下泛着涟漪的水洼。
路灯的光晕里,某个青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只留下几枚模糊的爪印,在积水中渐渐消散。
他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血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而齿轮转动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像是某种古老的呼唤。
“糖分三块……”
他轻声念出记忆中的暗号,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糖纸。
在便利店看见苏乐乐失控的瞬间,他明明启动了时间回溯,可为何消防栓的抓痕、怀表的裂痕,以及苏乐乐腕间的青鳞,都真实地留存在了“现在”?
雨滴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将雾隐城的夜景分割成破碎的光斑。
龙野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雾隐城的每一块石板下都埋着古老的图腾,而猩红潮汐的每次降临,都是对某种平衡的试探。
他望向远处高楼顶端的天干图腾柱,却发现本该明亮的异兽投影,此刻正笼罩在淡淡的黑雾中。
怀表的齿轮声突然变得急促。
龙野感觉太阳穴一阵剧痛,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化的画面:苏乐乐穿着白色婚纱站在祭坛上,腕间的青鳞蔓延至脖颈;自己的左臂覆盖着青铜色的龙鳞,掌心托着破碎的怀表;还有某个戴着白无常面具的身影,在黑雾中微笑着说出“神嗣计划”四个字。
“啪嗒。”
一颗糖炒栗子从掌心滑落,滚到床脚的阴影里。
龙野弯腰去捡,却在抬起头时,看见衣柜门的倒影里,自己的左眼瞳孔中,正浮动着细小的齿轮虚影,而右眼深处,暗金色的火焰正在缓缓燃烧。
暴雨在凌晨两点达到顶峰。
龙野躺在床上,听着雨水敲打防盗网的声响,忽然听见隔壁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
他猛地坐起,套上拖鞋就往外跑,在四楼的房门前疯狂敲门:“乐乐!乐乐你怎么了?”
门内传来压抑的呻吟,以及某种类似骨骼错位的脆响。
龙野的指尖无意识地按在门锁上,妄空之眼在剧痛中开启——透过木门,他看见苏乐乐蜷缩在地板上,浑身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片,背后正生长出半透明的羽翼,而她的右手,已完全化作狼形的利爪,指尖滴落的金色血液在地板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糖分……三块……”
苏乐乐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龙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炸开,怀表的齿轮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而掌心里的糖纸,不知何时已被攥成碎片,糖渣混着血迹,在掌心烙下深深的印记。
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的午后,老槐树下的分糖游戏。
苏乐乐总是把最大的那颗栗子留给自己,而她自己,永远只拿最小的那颗。
那时的她,手背上还没有青鳞,瞳孔里也没有竖纹,只是个会追着他跑、喊着“龙野哥哥”的普通女孩。
“坚持住!”
龙野大吼一声,抬脚踹向房门。
老旧的木门在第二脚时轰然倒塌,眼前的场景让他瞳孔骤缩——苏乐乐的上半身已完全兽化,青鳞覆盖的脖颈处,浮现出半枚残缺的饕餮纹,而她的眼睛,此刻正泛着疯狂的金色。
怀表的齿轮在此时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龙野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鼻腔涌出,却顾不上擦拭,只是冲上前去,抓住苏乐乐兽化的手腕,大声喊道:“是我!我是龙野!糖分三块……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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