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铁门后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叠影,前半句是妹妹的童声,后半句却是成年男人的低哑,像有人用磁带反复覆盖旧录音。林夏的眼球开始不受控制地转向后方,眼白上爬满蛛网状血丝,她突然伸手掐住自己脖子,喉间挤出咯咯怪响:“杀了我……在‘它’附身前……”
陈念的手刚摸到裤袋里的备用硬币,墙面突然发出细碎的 cracking 声。数十根指尖从砖缝里钻出来,指甲缝里嵌着暗红泥垢,每根指尖都缠着褪色的红绳。最近的那只手离他膝盖只有十厘米,指节上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虫群。
远处便利店的玻璃突然全部炸裂,碎片在风中旋出诡异的弧线,精准地避开两人,却将胡同出口封死。陈念看见碎玻璃拼成的图案——是废弃站台上的铁轨,轨缝里填满了硬币,每一枚都刻着不同的血字:“循环”“祭品”“永劫”。
林夏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黑血在地面聚成小水洼,水洼里浮现出监控画面:无数个不同时空的站台,无数个“陈念”和“林夏”正在重复相同的相遇,却在某个节点突然同步转头,看向同一个隐藏在画面角落的黑影——那黑影穿着连帽衫,帽檐下挂着的银饰正是他刚才在街角瞥见的形状。
“他们都没逃掉……”林夏的嘴角扯出骇人的弧度,黑血顺着下巴滴进衣领,“但你不一样……你藏了枚‘错币’对不对?”她突然伸手抓住他手腕,指甲刺进他旧疤,“那枚没有‘1’的硬币,在你左胸口袋里……”
陈念浑身血液仿佛冻成冰碴。三个月前在旧物市场淘到的那枚残缺硬币,币面本该刻数字的地方只有道月牙形缺口,他一直贴身藏着,从未告诉任何人。此刻林夏的指尖正隔着布料按在那枚硬币上,缺口处突然传来灼烧感,像被扔进火堆的纸钱,腾起无形的青烟。
砖墙里的虫群突然集体骚动,指尖们开始疯狂敲击墙面,发出摩斯密码般的脆响。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腐肉气息扑面而来,陈念看见门内地面铺满硬币,中央是口注满福尔马林的玻璃棺,里面躺着的女孩穿着和林夏同款校服,脖颈处有道贯穿的伤口,而伤口里插着的,正是他失踪的刀片。
“她才是真正的林夏……”陈念喉间泛起铁锈味,终于想起三年前那个被他误认成“过客”的女孩,临死前塞给他的正是这枚错币,“我们都是……被复制的棋子。”
林夏的身体突然瘫软,红绳碎片从她发间飘落,露出后颈新浮现的条形码——和玻璃棺里女孩后颈的编号分毫不差。硬币从她掌心滚出,哭脸币面不知何时变成了笑脸,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砖墙的指尖们同时指向陈念的胸口,虫群顺着他裤腿往上爬,带来冰凉的触感。
“该你选了……”铁门后的黑影终于迈出半步,帽檐下露出半张脸,左眼角有颗泪痣,“是成为新的‘Watcher’,还是让所有循环重启?”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却让陈念浑身剧痛——那是他每次使用“错币”时,大脑里响起的蜂鸣。
我摸出那枚残缺硬币,缺口在掌心烙出热痕。玻璃棺里的“真林夏”突然睁开眼,瞳孔是纯粹的黑色,她抬起手指向天花板,陈念这才发现胡同上方不知何时被金属网封死,网眼里挂着数百个监控屏幕,每个屏幕都显示着同一个画面:他此刻的表情,惊恐中带着决绝。
硬币突然发烫,缺口处渗出淡蓝色荧光,在地面投射出站台地图。所有指尖同时指向地图上的“人民公园喷泉”,虫群在他脚边聚成箭头形状。远处传来地铁进站的提示音,却比平时慢了三倍,像某种巨兽的喘息。
林夏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嘴角仍挂着血迹,却露出释然的笑:“原来……打破循环的钥匙,是接受自己只是枚‘错币’。”她的指尖穿过陈念手腕,抓起那枚错币抛向空中,“帮我们……看看循环外的世界。”
硬币旋转着升向金属网,缺口突然对准某个监控镜头,蓝光爆闪的瞬间,所有屏幕同时雪花屏。砖墙里的虫群发出刺耳的尖啸,指尖们纷纷缩回墙内,留下满墙血痕。铁门后的黑影发出不甘的嘶吼,帽衫下露出的皮肤开始碳化,化作黑色粉末随风飘散。
陈念接住落下的错币,发现缺口处多了道新痕,竟拼成个完整的“0”字。林夏的残影在他掌心轻轻一握,化作千万只萤火虫,飞向逐渐裂开的金属网。远处传来真正的地铁报站声,人民公园站即将到站。
他踩着满地硬币走向铁门,玻璃棺里的女孩朝他眨了眨眼,嘴角扬起微弱的笑。陈念摸出刀片,割断她颈间的红绳,福尔马林突然沸腾,棺底浮现出通往地底的阶梯,阶梯尽头有束光,亮得像初生的太阳。
当第一只脚踩上阶梯时,陈念听见所有硬币同时轻颤,发出细微的共鸣。他知道,在某个平行的雨夜里,无数个“自己”正在重复相同的选择,而这一次,他要带着这枚“0”字错币,走向循环之外的未知——哪怕那里等待他的,是更深的黑暗,或是更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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