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生锈的细铁丝,扎在雾山镇汽车站的玻璃上。陆沉捏着那封匿名信,油墨在潮湿的空气里洇开,“沈家老宅的钟摆停了十年,该让它重新摆动了——致陆沉刑警”。信末的血红色指纹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极了三年前他在停尸房看到的、女友右手无名指上的淤青。
“小伙子,去镇东老宅?”戴斗笠的司机敲了敲车窗,车灯照亮他左脸的烧伤疤痕,“过了子时可别靠近那口老钟,钟摆摆三下,魂归黄泉路。”他咧嘴笑时,缺了门牙的齿缝漏出冷气,和收音机里沙哑的童谣重叠:“钟摆摇啊摇,第一下断指梢,第二下割舌条,第三下……”
越野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时,陆沉摸了摸风衣内袋的警官证。三个月前,他还是宁市刑警队的“人形测谎仪”,直到那起游乐园绞肉机命案——死者是他谈了五年的女友周薇,尸体被绞成肉馅前,右手比出了“三”的手势。队长说这是随机杀人案,但陆沉记得周薇手机里存着的、来自雾山镇的快递单号。
沈家老宅的铁门像张生锈的大嘴,在车灯下吱呀开启。门楣上的铜钟突然自鸣,三声钝响惊飞檐角栖息的乌鸦。陆沉的手电筒扫过庭院,满地碎瓷片拼出不完整的钟摆图案,而正中央的青铜钟架上,本该悬挂钟摆的位置空无一物,只留下三道深深的划痕。
“陆先生?”楼梯拐角传来女子的声音,壁灯照亮她苍白的脸,黑色长发垂落肩头,左眼角有颗泪痣,“我是苏晴,委托你查案的人。十年前沈家灭门案,唯一的幸存者——我妹妹林小婉,其实没有死。”
她递来的档案袋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七岁的林小婉抱着机械熊,站在古董钟前,钟摆下方的大理石台面刻着模糊的童谣歌词。但陆沉的目光被照片边缘的阴影吸引——在林小婉背后的立柱后,有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手中握着的,正是现在失踪的钟摆。
午夜十二点,雷声劈开乌云。陆沉在二楼客房整理资料时,床头的老式座钟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他明明记得指针停在十一点十七分,此刻却看见分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转,最终停在十二点整。
“第一下断指梢——”窗外传来小孩的嬉笑声,混着雨水敲打玻璃的节奏。陆沉冲向阳台,看见庭院的老槐树下,有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背对着他,手中举着什么东西。闪电划过瞬间,他看清那是根血淋淋的手指,指尖还戴着周薇常戴的银戒指。
当他冲到树下时,只剩满地被雨水冲淡的血迹,以及一片粘在树根上的钟摆碎片。碎片边缘刻着细小的数字:1999.07.15——那是周薇的生日。远处的古董钟架传来金属摩擦声,陆沉抬头,看见失踪十年的钟摆正缓缓落下,在风雨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雾山镇卫生院的停尸房弥漫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林老汉的尸体躺在不锈钢台上,右手无名指齐根而断,伤口边缘整齐得像是被精密仪器切割。陆沉注意到死者手腕内侧有个淡青色刺青:一个正在摆动的钟摆,摆尖指向三点十五分——和周薇死亡现场的监控录像里,凶手袖口露出的图案一模一样。
“昨晚听见他在村口骂街,说沈家老宅的钟摆闹鬼。”值班医生陈默摘下橡胶手套,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他儿子十年前是沈家的帮工,灭门案后就疯了,见人就说钟摆里住着吃人的妖怪。”
陆沉翻开验尸报告,突然愣住——林老汉的死亡时间被判定为凌晨一点,但根据他在老宅听见的童谣和断指现场的痕迹,死亡时间应该是午夜十二点整。更诡异的是,死者口腔内侧用指甲刻着半行字:“第二下割舌条,别让钟摆停……”
回到老宅时,苏晴正在擦拭古董钟的铜面。陆沉注意到钟体内部的齿轮结构异常复杂,核心位置有个凹槽,似乎缺了什么关键部件。“十年前案发后,钟摆就失踪了。”苏晴的指尖划过凹槽,“警察说凶手用钟摆作为凶器,但现场没找到任何血迹。”
午夜钟声再次响起时,陆沉守在钟架旁。当钟摆第三次摆动时,他突然看见钟摆表面闪过无数画面:周薇在游乐园排队的背影、林小婉抱着机械熊的笑脸、还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正在调试钟摆。画面最后定格在1999年7月15日,周薇收到一个来自雾山镇的快递,拆开后是个包装精美的机械钟,钟摆上刻着和林老汉刺青相同的图案。
“陆先生!”苏晴的惊叫从二楼传来。陆沉冲上楼梯,看见客房的墙纸被撕开,露出墙内嵌入的金属盒,里面整齐摆放着十二根断指,每根手指上都戴着不同款式的戒指——其中一根,正是周薇失踪的银戒指。
金属盒底部压着一张泛黄的图纸,画着沈家老宅的平面图,在古董钟的位置标着“时间核心”,旁边用红笔写着:“集齐十二根断指,钟摆将指向真正的死亡时间。”图纸角落有行小字,陆沉认出是周薇的笔迹:“阿沉,当你看到这个,我可能已经成为钟摆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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