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室的幽蓝光芒突然剧烈明灭,林小满指尖划过的羊皮纸纹路诡异地浮凸起来,那些楔形文字竟像活过来般在纸面上蜿蜒游走。陈野手中的齿轮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青铜指针疯狂逆时针旋转,在刻度盘上擦出串串火星。
"时间锚点在崩解!"陈野猛地抬头,看见水晶穹顶上映出细碎的裂纹,那些本应恒定的星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坍缩。林小满忽然注意到羊皮纸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全新的图案——纠缠的齿轮链条正被某种漩涡状阴影吞噬,漩涡中心是类似眼睛的瞳孔构造,瞳孔深处翻涌着墨色的熵乱波纹。
"这是...更古老的预警。"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些新浮现的文字,"比齿轮议会的记载早了三个文明纪元。熵兽...它们是时间的寄生虫,以文明的时间熵为食。当某个文明发展到能感知时间本质的临界点,它们就会降临。"
陈野的罗盘突然砰地炸开,青铜碎片悬浮在空中组成齿轮议会的徽记,却在瞬间被阴影笼罩的"眼睛"图案击溃。记忆如潮水涌来——三个月前在蒸汽城废墟发现的齿轮核心,那些本该精密运转的部件上,分明刻着与羊皮纸相同的瞳孔纹路。
"齿轮议会不是创造者,是饲养员。"林小满终于破译出最后一段扭曲的文字,"他们制造时间管理局,用标准化时间锚分割文明,其实是在给熵兽圈养猎物。当某个时区的时间熵积累到临界值..."她指向正在崩解的星轨,那些破碎的光点正被虚空中无形的存在吞噬,"就像现在这样。"
地面突然传来齿轮摩擦般的尖啸,水晶室地板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齿轮井。陈野瞥见井壁上镶嵌着成排的齿轮核心,每个核心中央都封印着幽蓝的光茧——分明是时间管理局回收的"废弃时间"。而此刻,所有光茧都在渗出黑雾,黑雾中隐约浮现出由齿轮与触手组成的怪异轮廓。
"他们在抽取旧纪元的时间残片喂养熵兽!"陈野突然想起在齿轮议会总部见过的"时间校准仪式",那些所谓的修正时间紊乱,不过是在人为制造时间熵的断层,让文明在反复重启中积累更多可吞噬的"时间残渣"。
羊皮纸突然剧烈燃烧,却没有灰烬落下,燃烧的文字在空中拼出最后一幅画面:少女模样的林小满正将手按在齿轮核心上,而陈野握着扳手的手悬在即将崩塌的时间锚点前。画面中央,熵兽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来自三个纪元前的预言,还是早已注定的未来?
水晶室的穹顶轰然崩塌,带着星轨碎片的碎石雨中,陈野抓住林小满的手腕冲向齿轮井旁的应急通道。但出口处的青铜门突然自行转动,露出门后整齐列队的齿轮守卫,他们胸口的核心正泛着与熵兽瞳孔相同的黑雾。
"他们已经不是机械生命了。"林小满看着守卫们空洞的眼眶中翻涌的黑雾,突然想起法典里被自己忽略的一页——当熵兽降临,会先吞噬机械造物的"时间意识",将其转化为吞噬时间的爪牙。
陈野的扳手重重砸在第一个守卫的关节上,却发出金属被腐蚀的滋滋声,齿轮缝隙中溢出的黑雾触须正顺着扳手爬向他的手臂。林小满突然福至心灵,扯下颈间的时间沙漏——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此刻正发出与羊皮纸相同的共鸣。
"时间不是齿轮!"她将沙漏砸向地面,破碎的玻璃中,本应线性流动的金色沙粒突然呈现出混沌却有序的漩涡,正是羊皮纸上熵兽瞳孔的逆像。黑雾触须在沙粒光芒中发出尖啸,所有齿轮守卫的核心同时迸裂,化作漫天齿轮雨。
陈野趁机踹开即将闭合的应急门,两人跌进潮湿的隧道时,林小满最后看见水晶室中央升起巨大的黑雾漩涡,漩涡中浮现出由无数齿轮咬合而成的巨眼,瞳孔深处倒映着地表世界正在加速衰老的城市——蒸汽城的钢铁塔楼瞬间锈蚀崩解,新月港的海浪冻结成盐晶,就连时间管理局的钟楼也在分秒间爬满裂痕。
"它们开始收割了。"林小满握紧陈野沾满齿轮油渍的手,隧道深处传来越来越近的齿轮转动声,那不是机械的轰鸣,而是熵兽吞咽时间的心跳。羊皮纸最后的预言在她脑海中回响:当齿轮停止转动,当时间不再被分割,唯一能对抗熵兽的,是那些在标准化时间之外,依然相信"时间可以是任意形状"的灵魂。
隧道出口的铁栅栏在他们身后扭曲成麻花状,陈野的扳手卡在生锈的齿轮间,扯下时带下半片齿轮护腕。扑面而来的风带着三种不同的温度——左边是灼烫的铁锈味,右边是海盐结晶的冷冽,正前方却浮动着春末槐花的甜腻,三种气息在乱流中碰撞出刺目的光弧。
地表世界碎成了时间的拼图。蒸汽城的钢铁穹顶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又衰败,镀铜外墙在三十秒内完成了从崭新到熔毁的循环;新月港的海岸线像被掰碎的镜面,有的片段里海浪定格成冰雕,有的片段中沙滩上的脚印正逆向生长,脚印主人的背影逐渐年轻成襁褓中的婴儿。最骇人的是天空,本该统一的暮色被切割成十二块时区,每块区域都在上演不同的时间灾难:极昼区的太阳正在坍缩成黑洞,永夜区的星辰则像被无形巨手扫落的棋子,坠入地面时化作燃烧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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