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晚归的居民路过楼道,会听见顶楼传来细碎的刮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敲打玻璃。如果他们鼓起勇气抬头望向顶楼窗户,会看见玻璃后面浮动着无数绿色的光点,时明时灭,如同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眨动。
而在那片永恒的幽绿里,林晚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根灯芯。她的四肢被固定在墙壁的孔洞里,每一寸皮肤下都嵌着眼睛,它们共同发出柔和的绿光,照亮了周围无数和她一样的“灯”。
红衣女人站在她面前,手里举着一盏由头发和眼球编织成的灯,微笑着说:“你看,这样就不黑了。”
远处,门口的怪物正背着空背篓走向楼梯间,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像是在寻找下一个……需要开灯的人。
雨又开始下了,这一次,雨水是绿色的,每一滴都闪烁着幽微的光,如同天空在为这片永恒的黑暗,下起了一场眼睛的雨。
绿色的雨丝穿透窗玻璃的瞬间,林晚皮肤下的眼球集体收缩了一下。那些嵌在墙缝里的“灯”们同时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无数只飞蛾扑向火焰时振翅的声响。她看见自己手背的青黑色血管正在发光,血管网络顺着墙壁蔓延,在每一枚嵌在墙里的眼球周围织成蛛网,将所有幽绿的光芒串联成跳动的脉络。
“嗒。”
一滴绿雨落在窗台上,溅起的水花里浮着三两枚微型眼球。它们像蝌蚪般在积水里扭动,透明的眼睑一开一合,瞳孔里映出楼道消防栓上那个扭曲的符号——此刻那符号正在整栋楼的墙面上蔓延,从顶楼向下渗出荧光绿的浆液,如同爬山虎的藤蔓裹紧了老旧的砖体。
“新客人……”红衣女人的脑袋突然从林晚胸口的皮肤下钻了出来,她的头发根根直立,每根发丝末端都系着一枚滴血的眼球,“闻到生人气了……”
林晚的脊椎发出“咔吧”脆响,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转向门口。楼道里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咒骂:“什么鬼天气……这破楼的灯又全坏了?”
绿色的雨突然变大了,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砰砰”声,每一滴都在玻璃上晕开一圈圈荧光涟漪。林晚看见自己的指甲缝里挤出细小的眼球,它们顺着指尖滴落在地,在地板上汇成一条发光的小径,直直指向门口。
“别……进来……”她想尖叫,却只能发出漏气的“嘶嘶”声。无数条黑发从墙壁裂缝里射出,像蛛网般在门后织出一道幕帘,每根头发上都挂着凝固的黑血和脱落的牙齿。
门把手转动了。
一个穿着快递服的男人推门而入,手里还攥着扫码枪。他的头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光柱,照亮了满地蠕动的绿色雨点,以及墙壁上密密麻麻、正在眨动的眼睛。
“我靠!什么东西——”他的惊叫卡在喉咙里,因为一支黑发组成的利箭突然刺穿了他的面门。林晚看见那些黑发从男人的眼窝里钻进去,又从鼻孔里穿出,每根发丝都卷着细碎的血肉,在空气中甩动时洒下绿色的光点。
“新灯……”天花板上的黑影发出摩擦声,它的巨口张开,露出的不再是尖牙,而是成排蠕动的眼球,“要亮晶晶的……”
快递员的身体开始抽搐,他的皮肤像被吹胀的气球般鼓起,每一寸凸起下都有绿色的光斑在跳动。林晚看见自己胸口的红衣女人伸出手,指甲刮过快递员的脖颈,立刻有一串眼球从伤口里滚出来,沿着地面滚向墙角的符号,在那里聚成一小滩发光的粘液。
“妈妈……”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带着哭腔,“我又抓不到亮晶晶的眼睛了……”
林晚皮肤下的眼球集体转向声音来源——是那个穿着碎花裙的小女孩!她不知何时出现在阴影里,手里攥着一把沾满黑血的美工刀,脚边散落着十几个空玻璃罐,每个罐子上都画着歪歪扭扭的眼睛。
红衣女人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她从林晚的皮肤里完全钻了出来,化作一团黑发组成的人形,扑向小女孩:“囡囡别怕!妈妈帮你抓!”
黑发团撞向小女孩的瞬间,突然炸开成无数根发丝,每根发丝都精准地刺入快递员的身体。林晚听见骨骼碎裂的声响,快递员的身体像被扎破的气球般瘪下去,皮肤脱落,露出里面由眼球和黑发组成的骨架。那些眼球还在发光,顺着骨架的关节排列,组成了一盏人形的灯。
“亮了……”小女孩咯咯笑起来,她伸出手触摸人形灯的膝盖,那里的眼球立刻发出更亮的光芒,“妈妈看,比上次的更亮!”
绿色的雨突然变成了暴雨,整个房间的墙壁都在渗出水珠,每颗水珠里都包裹着一枚惊恐的人脸。林晚看见自己的左手腕上浮现出快递员的工牌编号,皮肤下的血管正在将编号转化为发光的纹路,如同灯座上的雕花。
“下一个……”门口的怪物背着新的背篓出现了,背篓里装着快递员的人皮,人皮上的眼睛还在徒劳地眨动,“该去三楼了……那个总爱半夜晾衣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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