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先生。”刘基目光转向侍立一旁、早已准备多时的文士。
“属下在!”陈琳手捧一卷早已拟就的素帛,肃然出列。
“宣读讨逆檄文,昭告三军,传檄天下!”
“诺!”陈琳深吸一口气,展开素帛,清朗而饱含激愤的声音响彻大帐,更穿透帐幕,回荡在肃立的亲兵耳中,迅速向整个联军营盘蔓延:
“大汉臣民、忠义之士共鉴:”
“逆贼袁术,本出四世三公,世受国恩,理当尽忠报效,匡扶汉室。然其狼子野心,豺狼成性!僭越称帝于寿春,伪号‘仲家’,裂我疆土,辱我神器!此乃滔天之罪,人神共愤!”
“其罪一:暴虐无道,视民如草芥! 苛捐杂税,猛于虎狼!强征民夫,白骨盈野!铁器官营,铸铁为枷,锁尽生民活路!玄武池畔,征夫泣血,楼船未动,万骨已寒!此非治国,实乃虐杀!”
“其罪二:倒行逆施,祸乱纲常! 妄称天命,亵渎昊天!冠冕堂皇,沐猴而冠!十二旒晃,难掩其篡逆丑态;龙袍加身,更显其沐猴之心!伪帝不除,天理难容!”
“其罪三:勾结妖孽,荼毒天下! 收容黄巾余孽,纵其劫掠州郡;驱使虎狼之兵,屠戮无辜百姓!寿春城内,酒池肉林;江淮大地,饿殍遍野!此獠不诛,苍生何辜?”
“今有陈留刘基,汉室宗亲,天命所归!承高祖之遗烈,秉光武之仁心!陈留铁令,活民百万;颍川破贼,威震中原!更兼天授奇才,革新利器,铸铁犁以兴农桑,铸坚盾以卫黎庶!仁德所至,万民归心;义旗所指,群雄景从!”
“故,大汉讨逆联军盟主刘基,谨承天命,顺乎民心,统率十八路义师,会猎于寿春城下!玄金所指,即为天命!”
“檄文到日,望四方忠义之士,速速响应!执戈矛以卫社稷,举义旗而清妖氛!凡我汉家儿郎,戮力同心,共诛国贼袁术! 破其巢穴,焚其伪庭,悬其首于藁街,以谢天下!”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檄文如刀,字字诛心!陈琳的声音由清朗转为激昂,最后化作雷霆般的怒吼,在帐内炸响,更通过帐外亲兵的口口相传,如同燎原的烈火,瞬间席卷了整片联军营盘!
“戮力同心,共诛国贼袁术!”
“悬其首于藁街,以谢天下!”
先是帐外亲兵,继而近处营寨,最后是整个百里联营!数十万将士的怒吼汇聚成一股撕裂天地的洪流,山呼海啸般爆发出来!这声音不再是杂乱的口号,而是被檄文点燃的、同仇敌忾的意志洪流,是讨伐不义的滔天战意!声浪排山倒海,直冲云霄,连阴沉的天幕仿佛都要被这无边的怒火与决心所撕裂!
寿春城头。
那如同实质的、凝聚着数十万人杀意的怒吼声浪,如同亿万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寿春城头每一个守军的心口上。城砖在声波的震荡下簌簌发抖,灰尘弥漫。守军们面无人色,双腿战栗,手中的兵器几乎握持不住,心脏被无形的恐惧之手攥紧,随着那恐怖的声浪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胸而出!
“啊——!”袁术肥胖的身躯在这毁天灭地的声浪中筛糠般剧烈颤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他猛地捂住耳朵,脸上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溺水般的恐惧和绝望的死灰。象征帝王尊严的十二旒冕冠,在他因剧烈颤抖而低垂的头上歪斜欲坠,玉珠乱撞,发出急促而绝望的脆响。
“守…守住…一定要守住…”他瘫软在冰冷的垛口上,嘴唇哆嗦着,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梦呓般的破碎低语,“朕是真龙…朕有天命…天命庇佑…” 他手指神经质地抠抓着粗糙的城砖,指甲崩裂出血犹不自知,仿佛要将那虚无缥缈的“天命”从砖石里抠出来。
仿佛是对他这虚弱呓语最残酷的回应,也仿佛是为联军那冲天的怒吼添上最暴烈的战鼓,城外,那百里联营的深处,陡然响起了低沉而雄浑的鼓声!
咚!咚!咚!咚!
起初只是几处,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彻底激怒,从地底深处发出的第一声沉重心跳。紧接着,这鼓点如同燎原的星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蔓延!东、西、南、北…四面八方,无数面蒙着上等牛皮的巨大战鼓被同时擂响!粗壮的鼓槌带着千钧之力,沉重地、狂暴地撞击着鼓面!
咚!咚!咚!咚!咚——!
鼓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响,如同滚雷碾过大地,如同海啸冲击礁石!最终汇聚成一片铺天盖地、震耳欲聋的恐怖声浪!这声浪不再是单纯的声响,它化作了实质的怒涛,带着摧毁一切的意志,排山倒海般狠狠拍向寿春那高耸却孤立无援的城墙!整个城头都在声波的冲击下呻吟、颤抖!
旌旗在狂暴的鼓声中疯狂舞动,如同亿万战士在同时挥舞着刀枪!无数兵刃反射着阴沉的天光,在连绵的营寨上空连成一片无边无际、闪烁着致命寒光的金属海洋!数十万道目光,饱含着冰冷的杀意、刻骨的仇恨、对功勋的渴望与必胜的信念,如同亿万支无形的淬毒利箭,穿透空间,死死地钉在了寿春城头每一个守军惊骇欲绝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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