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还没爬过医院的墙头,三玖就被丁子轩的动静弄醒了。他正坐在床边翻病历,指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她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他已经换好了白大褂,领口系得一丝不苟,袖口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比手术刀还利落。
“醒了?”他抬头,眼底带着点熬夜的红,却笑得温柔,“再睡会儿,我去买早餐。”
“不睡了,陪你去医院。”三玖掀开被子,头发乱糟糟的像团鸟窝,“昨天说好的,今天看你工作。”
丁子轩挑眉:“不怕无聊?我的工作可没你的面包房有趣。”
“怎么会无聊?”她凑过去,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指尖故意划过他的喉结,看到他瞬间绷紧的脖颈,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看帅哥工作,是我的乐趣。”
丁子轩的耳尖红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快去洗漱,给你带了樱花味的和果子。”
医院的走廊比想象中热闹,七点刚过,穿白大褂的医生、推治疗车的护士、抱着检查单的实习生就已经脚步匆匆,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混合着消毒水和晨光的风。
三玖跟在丁子轩身后,像只误入领地的小猫,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他的白大褂上沾着点淡淡的墨水印,是昨天写手术方案时不小心蹭到的,三玖的指尖轻轻拂过那片痕迹,心里有点痒——这是属于他的战场,严肃、紧张,却又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到了。”丁子轩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已经坐着两个年轻医生,看到三玖时都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打招呼:“三玖姐好!”
“你们好。”三玖的脸颊有点热,往丁子轩身后躲了躲。她认得他们,是丁子轩带的实习生,上次来送面包时见过,总说“丁老师提起三玖姐就会笑”。
丁子轩把早餐放在桌上,是她爱吃的红豆包和热豆浆:“先坐着吃点东西,我整理下病例,半小时后开讨论会。”
三玖点点头,坐在沙发上小口啃着红豆包,眼睛却忍不住瞟向他——他正低头写着什么,眉头微蹙,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力度很大,偶尔会停下来,指尖轻点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给复杂的病情把脉。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大褂的肩部线条被晨光勾勒得格外清晰,像座沉默的山。三玖咬着红豆包,突然觉得有点恍惚——这和在家那个会赖床、会被她逗得脸红的丁子轩,好像是两个人,又好像是同一个人。
他的优秀,从来都不是藏着的。
讨论会的锋芒与悄然的自卑
手术讨论会在八点准时开始,会议室里坐满了人,空气里飘着咖啡的焦香和打印纸的油墨味。三玖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丁子轩给她泡的热牛奶,像个误入成人世界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丁子轩坐在主位,面前摊着厚厚的病历,封面印着“先天性心脏病合并主动脉瘤”——正是昨天那台高难度手术的小患者。他的手指在病历上滑动,声音清晰沉稳,每个字都像敲在钢板上:“患者七岁,体重21公斤,主动脉瓣二叶式畸形,瘤体直径4.2厘米,压迫左肺动脉,手术风险评估为极高危……”
他的语速不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分析病情时,他会精准地报出各项数据,误差不超过0.1;讨论手术方案时,他能迅速指出同事建议中的漏洞,比如“这个切口角度会增加大出血风险”“体外循环时间不能超过90分钟,孩子的肝肾功能受不了”。
三玖看着他——他的眼神专注得像在手术台上,偶尔会抬手推一下眼镜,指尖的动作干净利落;被提问时,他总能给出最简洁的答案,却又能照顾到年轻医生的理解能力,耐心解释“为什么选择这个术式”。
阳光从会议室的窗棂照进来,落在他的白大褂上,镀上了一层金边。周围的医生们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敬佩、信服,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崇拜——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丁子轩,像柄出鞘的手术刀,锋芒毕露,却又精准得让人安心。
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像被风吹过的面包篮。
她想起自己的三叶堂,每天打交道的是面粉、黄油、烤箱,关心的是“今天的酵母活性好不好”“烤温够不够”,和这里讨论的“体外循环”“动脉瘤剥离”比起来,好像渺小得不值一提。
他在拯救生命,她在烘焙面包。
这个念头像根细针,轻轻扎了下她的心。她看着丁子轩在白板上画图,手术切口的位置、血管分离的层次,标注得清清楚楚,连线条都比别人画得直。他的世界精密、严谨,充满了挑战,而她的世界,好像只有面团的柔软和烤箱的温度。
“三玖姐,丁老师是不是超厉害?”旁边的年轻护士小声问,眼睛里闪着星星,“我们都叫他‘定海神针’,只要有他在,再难的手术都不怕。”
三玖点点头,勉强笑了笑,手里的牛奶已经凉了,像她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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