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店的玻璃窗蒙着层薄薄的水汽,把外面的冷雨挡在另一个世界。三玖正低头给刚出炉的红豆包贴标签,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像她此刻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三玖姐,丁医生的同事来取预订的面包了。”小林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三玖抬起头,脸上瞬间漾开礼貌的浅笑,是她对外人惯有的样子——温和、疏离,像杯温到刚好的白开水。取面包的是个年轻护士,笑着和她寒暄:“丁主任今天有台大手术,让我们先过来拿,说三玖姐做的面包是最好的‘能量补给’。”
“谢谢。”三玖的笑意深了些,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清明,“替我祝他手术顺利。”
护士走后,三玖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标签纸的边缘。上周去医院送面包时,她在走廊里看到的那个女生,叫楚幼鱼的见习医生,又浮现在眼前。
那天的阳光很好,丁子轩站在走廊尽头和董嘉说话,白大褂的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楚幼鱼就站在不远处,手里抱着本厚厚的外科图谱,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似的,牢牢粘在丁子轩身上。
那不是同事对上级的敬佩,也不是学员对导师的崇拜。
三玖看得很清楚——楚幼鱼的指尖紧紧攥着书页,指节泛白;她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连耳根都透着粉;尤其是丁子轩偶尔回头朝她这边看时,她会像受惊的小鹿般慌忙低下头,嘴角却偷偷扬起,像藏着颗甜到发腻的糖。
那种眼神,三玖太熟悉了。
像高中时躲在图书馆角落,偷偷看丁子轩做题的自己;像大学时在手术室外,等他结束一台漫长手术的自己;像现在,知道他在医院忙碌时,心里既骄傲又牵挂的自己。
那是藏不住的喜欢,像刚出炉的面包,香气会从门缝里钻出去,挡也挡不住。
“在想什么?”二乃端着杯热可可走过来,看着妹妹盯着窗外发呆,眼底的矜持面具碎了条缝,露出点难得的锐利,“脸都快贴到玻璃上了。”
三玖收回目光,接过热可可抿了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驱散心底那点异样:“没什么,在想……要不要给子轩送点热汤。”
“去吧。”二乃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顺便看看你的‘丁医生’有没有被小护士拐跑。”
三玖的脸颊微热,像被说中了心事,却没反驳,只是拿起早就备好的保温桶——里面是丁子轩爱喝的玉米排骨汤,她早上五点就起来炖了,原本想晚上给他送去,现在却突然想立刻看到他。
或许,她只是想确认点什么。
医院的走廊被消毒水味和雨气笼罩,三玖踩着高跟鞋,脚步轻得像片羽毛。她没直接去外科办公室,而是先去了护士站,笑着和相熟的护士打招呼,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
楚幼鱼不在。
“丁主任在办公室吗?”三玖的声音温和得像雨丝。
“在呢,刚下手术,正和楚医生讨论病例呢。”护士笑着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
三玖点点头,抱着保温桶往办公室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离办公室还有几步远时,她听到里面传来楚幼鱼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紧张:“丁主任,这个缝合角度……我还是不太明白。”
“这里需要注意血管的走向。”是丁子轩的声音,冷静得像手术刀,“你看这张图,从这个角度下针,既能避开神经,又能减少出血……”
三玖站在门口,没立刻进去。她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楚幼鱼正低头看着丁子轩手里的图谱,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的气息。楚幼鱼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却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偷偷往丁子轩手上瞟的眼神——他的指尖正指着图谱上的某个点,骨节分明,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
突然,楚幼鱼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猛地往后退了半步,脸颊瞬间红透了,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对、对不起,丁主任,我不是故意的……”
三玖的目光落在丁子轩的袖口上——那里沾了点楚幼鱼头发上的洗发水香味,是种清甜的樱花味,和她自己常用的那款很像,却又带着点不一样的青涩。
丁子轩显然没在意这点小插曲,只是淡淡道:“没关系,再看一遍这个病例。”他的视线始终停在图谱上,没有丝毫偏移,像块捂不热的冰。
楚幼鱼却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用力点点头,重新凑过去时,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像朵偷偷绽开的雏菊。
三玖的心轻轻沉了一下,像被雨打湿的羽毛。
她推开门,脸上的疏离瞬间换成恰到好处的温柔,像戴了副精致的面具:“子轩,我给你送汤来了。”
办公室里的两人同时转过头。丁子轩看到她,眼底的冷静瞬间融化,像被阳光照到的冰湖:“怎么过来了?外面在下雨。”
“怕你饿。”三玖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动作优雅得像在摆放艺术品,目光却在楚幼鱼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秒——她的脸比刚才更红了,眼神慌乱得像只迷路的兔子,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退,拉开了和丁子轩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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