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抬头，正看见这样一幕。
“贱货！没人要的贱货！跟唐钱是一样的！”那壮汉一边骂着，另一只手抬起就往她脸上扇。
我皱眉上前迈几大步，抬右手攥住那壮汉的手腕。
“啪——”
壮汉瞪圆了眼睛，像是要从眼睛里射出刀子那样看向我：“滚一边去！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别人家事你也要管？”
“不巧了，我就是专门来管闲事的。”我将手一震，把他推出去数十步。
潭当归紧跟我身后，缓缓将那妇女扶起：“我们靠边些，免得误伤……”
那壮汉踉跄几下稳住身子，狠狠啐了一口，拔出大刀来就要往我身上砍。
“铛——”
我举剑卸势，又将他振推，反手上挑，剑尖从下往上挥出。
“刺啦！”
剑气贯穿那壮汉的身体，他胸前暴出一团血雾，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我一愣。
啊？这就处决了？
我已经这么厉害了么？
噢对，满级鸣金，忘了忘了。
“啊——”妇女尖叫一声，甩开潭当归躲到一边抽泣。
潭当归也傻眼了：“卧槽，你下手没轻没重的……死了？”
“嘶……好像是。”
我走近了些，那壮汉身下已经流出一大片黑红色的血，混在泥巴地上的水渍里。
胸前一道骇人的长痕皮开肉绽。
“算了，死就死了吧，不差这一个。”我低声嘀咕着，扭头重新看向那个妇女。
她正躲在墙角，蜷成一团，已经不再抽泣，但依然情绪不稳。
我跟潭当归对视一眼，抬腿走过去蹲下身子来：“先回去吧，那些官兵一会儿就走了，无忧帮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扬起满是泪痕的脸，抓住我的衣摆磕磕绊绊求救：“大侠…大侠，救救我们……”
“会的，会的。”
到底是怎样的绝望，才能让人开始无条件相信身边哪怕刚见了一面的陌生人？
安抚好她的情绪之后，我和潭当归继续向前走。
前方路口，堵了一群围观的百姓。
我知道该来的躲不掉，只能拧着眉毛，缓缓走上去。
人群之中，一名官兵正与龟奶奶同时拽着一个钱罐。
“没有唐钱咧…没有咧！”龟奶奶蹒跚着步子，本就佝偻的腰现在弯的更低了，“这是盈盈的钱，真没有唐钱咧，恁还给俺吧。”
官兵手上压根没用力，面露难色，却还是没松。
史大人站在不远处冷眼瞧着，挥手道：“搜，好好搜！不能用的钱都收走。”
官兵这才咬咬牙，一只手扶住龟奶奶的手腕，另一只手猛地一拽。
龟奶奶的手形同枯槁，却异常有力，那官兵在中间拽了一下也没将钱罐抢下来，反而是钱罐受力不匀，一个底朝天将里面的钱都撒了出来。
“哗啦啦！”
钱币散落一地，龟奶奶也不再盯着那钱罐，松开手弯下腰，颤抖着一枚枚捡起地上散落的钱。
“这是老大给的，给盈盈攒的钱，是老大带回来的钱……”
周围一片肃静，没人敢上前。
她念叨着，两只手划拉着地上的钱，将钱和泥土灰尘一起划到自己面前。
一只带着玉扳指的手将地上一枚天福元宝捡了起来，透过钱眼，史大人仔细端详着那枚钱币：“天福元宝啊，这也有些年头了。”
“天福……”龟奶奶反应了半天，“现在不是天福年间吗？”
“多少年的老黄历了，现在已经是大宋了。”史大人将那钱随手一丢，背过身抬腿便走，“本官先走了，你们记得把钱收好。”
“不是天福……”
龟奶奶目光呆滞，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上，将刚刚那枚天福元宝捡了起来。
“天福是老大上战场的钱，老大没的时候送回来的……
“老大，老大没了……”
她跪在那儿，两行泪涌出。
“轰隆！”
一声闷响，豆大的雨点砸下来。
雨声雷声再也盖不住人们的哭喊。
一官兵走上前来将钱罐捡起，低头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龟奶奶：“喂老太太，钱给我，我也要走了。”
龟奶奶像是没听见那样，一动不动。
“嘁。”那官兵撇撇嘴，从嘴里挤出一丝不屑，伸手就要从龟奶奶怀里抢钱。
龟奶奶猛地趴在地上，将钱全部压在身下：“别……别。”
“滚开。”
他骂了一句，抬腿就要往龟奶奶身上踹。
“扑哧——”
一道利风刺过，那只脚咕咚一声掉在地上，鲜血瞬间飙起！
官兵大叫着摔在泥巴地上，两只手死死掐着断掉的腿，喊得撕心裂肺。
我站直身子，挽了个剑花，冷眼扫向其他七八个官兵。
所有人都愣了一瞬。
直到那些官兵与我对视，这才反应过来：
“杀人！抓他！”
“大胆狂徒！”
“在面前动手，太疯了！”
事已至此，是非对错我早无心分辨。
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毫发无伤将对面七八个人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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