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然后是疼痛。无处不在的疼痛。
艾瑞尔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了几秒才逐渐聚焦。他躺在一片荒芜的灰色荒野上,天空呈现出病态的紫红色,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漩涡状的云层缓慢旋转。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腐朽的气味——地狱边境,天堂与地狱之间的无人地带。
"塞缪尔?"他挣扎着坐起来,全身每块肌肉都在抗议。最后的记忆是从医院坠入虚空通道...塞缪尔!
艾瑞尔仓皇四顾,终于在十几米外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塞缪尔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黑发间的小角黯淡无光。艾瑞尔踉跄着爬过去,小心地将他翻过来。
恶魔的状况比想象的更糟。胸前的伤口再次裂开,黑血浸透了衬衫,而更令人担忧的是那些金色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他的脖颈和脸颊,像即将破碎的瓷器。堕天使力量崩溃的晚期症状。
"不,不..."艾瑞尔将手贴在塞缪尔胸前,释放出最后的治愈能量。微弱的金光渗入伤口,但很快就被黑暗吞噬。地狱边境的环境显然抑制了他的天使力量。
塞缪尔的眼皮颤动了几下,异色双瞳勉强睁开一条缝:"蠢...天使..."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跳进...虚空...你会...灰飞烟灭..."
"但我们还活着。"艾瑞尔环顾四周,"虽然不确定这是哪里。"
"地狱...边境。"塞缪尔艰难地撑起身体,随即因疼痛而蜷缩,"我的...领地边缘。该隐的通道...一定是把我们...甩出来了。"
艾瑞尔扶他靠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能联系你的恶魔仆从吗?我们需要支援。"
塞缪尔摇头,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力量太弱...会被其他领主...察觉。"他抓住艾瑞尔的手腕,"听着...你必须...去人间。警告他们...该隐的仪式..."
"我们一起去。"艾瑞尔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丢下你。"
塞缪尔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苦笑:"顽固的...天使。"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灰色沙土上,"没时间了...混沌之门...已经..."
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低沉而压抑,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塞缪尔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地狱...军团。"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们在...集结。"
艾瑞尔也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和武器碰撞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他迅速架起塞缪尔,躲到一块巨石后面。
"有多少?"他低声问。
"足够...踏平人间。"塞缪尔靠在石头上喘息,"巴尔...一定说服了...其他领主。趁混沌之门...开启时...入侵。"
艾瑞尔的心沉了下去。天堂军团显然也在集结,加百列的话回响在耳边:"混沌之门的开启是必要的净化。"两边都准备利用这场灾难达到自己的目的,却没有人关心夹在中间的人类。
"有个地方..."塞缪尔突然说,"边境要塞...我的旧据点。有传送门...能到人间。"
"在哪里?"
"往西...三英里。"塞缪尔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山脉,"但我...走不动了。你必须..."
"我说过不会丢下你。"艾瑞尔打断他,弯腰将塞缪尔背起。恶魔比看起来重得多,肌肉密度远超人类,但天使的力量仍在。艾瑞尔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向西行进。
塞缪尔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肩上,呼吸灼热而不规律:"为什么...救我...天使?"
艾瑞尔没有立即回答。为什么?因为职责?因为塞缪尔掌握着对抗该隐的情报?还是因为...那个在安全屋里分享秘密的夜晚,那双异色眼瞳中闪过的脆弱?
"职业习惯。"他最终说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柔和。
塞缪尔轻笑,随即又因疼痛而吸气:"糟糕的...说谎者。"
路途艰难。地狱边境的地形不断变化,灰色沙土时而变成尖锐的晶体,时而化作黏稠的沼泽。天空中的漩涡云越压越低,偶尔闪过血红色的闪电。艾瑞尔的能量持续流失,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沉重。
塞缪尔的状态时好时坏。有时他能清醒地指引方向,有时则陷入高烧谵妄,用古老的天使语呢喃着艾瑞尔听不懂的词句。在一次特别剧烈的咳嗽后,他吐出的黑血中夹杂着金色光点——这是灵魂开始瓦解的标志。
"坚持住。"艾瑞尔喘息着说,将塞缪尔往上托了托,"就快到了。"
远处,一座黑色堡垒的轮廓逐渐清晰。它矗立在悬崖边缘,外形像是一只从岩石中伸出的巨爪,与艾瑞尔见过的任何建筑风格都不同。
"塞缪尔的...品味。"恶魔在他背上虚弱地调侃,"喜欢吗?"
"很...独特。"艾瑞尔勉强微笑。
就在他们距离要塞还有几百米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艾瑞尔踉跄着跪倒,小心地护住塞缪尔不让他摔伤。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天空中的漩涡云裂开一道口子,露出背后血红色的"月亮"——如果那能称为月亮的话,它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眼球,冰冷地注视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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