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司马光说:孔子对于“仁”的评价标准是很高的,像子路、冉求、公西赤这样的高徒,令尹子文、陈文子这样的贤大夫,都够不上“仁”,却唯独称赞管仲的仁,难道不是因为他辅佐齐桓公,广泛地救助了百姓吗!齐桓公的行为如同猪狗一般,管仲却不以为耻,反而辅佐他,他的志向大概是认为没有齐桓公就无法救助百姓。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百姓生灵涂炭,要不是有超世之才,根本无法拯救。那么荀彧不辅佐曹操又该辅佐谁呢!齐桓公时期,周王室虽然衰落,但还不像建安初年那样。建安初年,天下动荡,没有一寸土地、一个百姓是汉朝能掌控的。荀彧辅佐曹操兴起大业,举荐贤能,任用人才,训练士兵,磨砺兵器,决断时机,制定策略,四处征战并取得胜利,于是曹操能由弱变强,化乱为治,拥有了天下十分之八的土地,他的功劳难道在管仲之后吗!管仲没有为子纠而死,荀彧却为汉室而死,他的仁更在管仲之前啊!而杜牧竟然认为“荀彧劝曹操夺取兖州,就把他比作汉高祖、光武帝;官渡之战时不让曹操回许都,又把他比作楚汉相争;等到事情成功后,却想在汉朝邀取名声,这就好比教人挖墙洞、开柜子偷东西,自己却不参与分赃,这能不算盗贼吗?”我认为孔子说“文辞胜过质朴就会显得虚浮”,凡是写历史的人记录别人的话,一定会加以润色。那么把曹操比作汉高祖、光武帝、楚汉,这是史官的文辞,难道都是荀彧亲口说的吗!因为这个就贬低荀彧,实在不是他的过错啊。而且如果曹操称帝,荀彧就是开国元勋,会得到和萧何一样的赏赐;荀彧不贪图这个,却宁愿牺牲自己来邀取名声,这符合人之常情吗!
十二月,五诸侯星附近出现彗星。
刘备在葭萌关,庞统对刘备说:“现在咱们暗中挑选精兵,日夜兼程,直接袭击成都。刘璋既没什么军事才能,又向来没有防备,大军突然杀到,一下子就能平定,这是上策。杨怀、高沛是刘璋的名将,各自手握重兵,据守在关隘。听说他们多次写信劝刘璋,让您回荆州。将军您可以派人去通知他们,就说荆州有紧急情况,您要回去救援,并且让军队整理行装,做出要回去的样子。这两个人既佩服您的英名,又高兴您离开,估计一定会轻装骑马前来拜见您,咱们就趁机抓住他们,夺取他们的军队,然后向成都进军,这是中策。退回白帝城,和荆州联合起来,再慢慢谋划进取益州,这是下策。要是一直犹豫不决,就会陷入困境,不能再拖延了。”刘备觉得中策可行。等到曹操攻打孙权,孙权向刘备求救。刘备给刘璋写信说:“孙氏和我本就唇齿相依,而且关羽兵力薄弱,现在我要是不去救援,曹操肯定会拿下荆州,接着就会侵犯益州边界,这比张鲁带来的威胁严重多了。张鲁不过是个只求自保的贼寇,不值得忧虑。”于是刘备向刘璋请求增派一万兵力以及物资粮草,刘璋只答应给四千兵力,其他物资也都只给一半。刘备趁机激怒手下众人说:“我为了益州征讨强敌,将士们辛苦劳累,刘璋却囤积财物,吝啬赏赐,怎么能让大家拼死作战呢!”张松写信给刘备和法正说:“现在大事眼看就要成功了,怎么能放弃离开呢!”张松的哥哥广汉太守张肃,害怕灾祸牵连到自己,就告发了他们的密谋。于是刘璋抓捕并斩杀了张松,还下令各关隘的守将,以后不许再和刘备有书信往来。刘备大怒,召见刘璋的白水军督杨怀、高沛,指责他们无礼,把他们杀了;然后整顿军队,直接到达关隘,收编了他们的部队,进而占据了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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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七年是东汉末年政治格局剧烈变动的关键一年。这一年里,曹操集团权势达到新高度,孙刘联盟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的博弈与抉择深刻影响了历史走向,其中的政治智慧、人性挣扎与制度困境至今仍具启示意义。
权力巅峰的试探:曹操的政治进阶与争议
正月,汉献帝下诏允许曹操“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这一特权复刻了西汉萧何的待遇,标志着曹操在名义上已突破人臣极限。这一事件表面是皇恩浩荡,实则是曹操集团势力扩张的必然结果,也是对汉室权威的进一步侵蚀。此时的曹操已非简单的权臣,而是实际掌控天下的统治者,这套礼仪特权成为其迈向更高权力的垫脚石。
曹操集团内部的治理细节更值得玩味。河间民田银、苏伯叛乱时,曹丕在处理降卒问题上展现了政治成熟度。程昱的劝谏体现了乱世中的法治变通:“围而后降者不赦”的旧法适用于战乱初期的威慑需求,而天下渐定时则需转向怀柔政策。这种“因时制宜”的治理智慧,既避免了激化内部矛盾,又维护了统治权威,曹操那句“善处人父子之间”的评价,实则暗含对政治分寸感的赞赏。
国渊如实上报战功的举动更具象征意义。在“破贼文书以一为十”的潜规则下,国渊坚持“河间在封域之内,银等叛逆,虽克捷有功,渊窃耻之”的立场,展现了儒家士大夫的道德坚守。曹操对此“大悦”,既体现了他对诚实品质的认可,也暗含对内部治理规范化的需求——当政权从军事扩张转向稳定治理时,务实精神比虚夸战功更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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