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晋武帝下诏说:“从今往后,即使是诏书想要做的事,以及已经上奏获得批准的事,如果在实际执行中发现不方便,都不许隐瞒实情。”
戊戌日,有关部门上奏说:“大晋接受曹魏的禅让,应该完全沿用前朝的历法和车马、祭牲的颜色,就像虞舜遵循唐尧的旧例一样。”晋武帝同意了。
冬天,十月丙午日初一,发生了日食。
永安山上的贼寇施但,趁着百姓劳苦怨恨,聚集了几千人,劫持了吴主的庶弟永安侯孙谦发动叛乱,向北进军到建业,人数发展到一万多。离建业还有三十里的时候,他们停下来,选了个好日子准备进城。施但派使者以孙谦的名义召丁固、诸葛靓,丁固、诸葛靓斩杀了使者,然后出兵在牛屯迎击。施但的士兵都没有铠甲头盔,很快就战败溃散了。孙谦独自坐在车里,被活捉了。丁固不敢杀他,把情况报告给吴主,吴主把孙谦连同他的母亲和弟弟孙俊都杀了。当初,有看风水的人说:“荆州有帝王之气,会攻破扬州。”所以吴主把都城迁到武昌。等到施但造反,吴主自以为计谋得逞,派了几百人敲锣打鼓进入建业,杀了施但的妻子儿女,还宣称“天子派荆州的军队来剿灭扬州的贼寇”。
十一月,开始把圜丘和方丘的祭祀合并到南北郊进行。
撤销山阳公国的督军,解除对山阳公的禁制。
十二月,吴主把都城迁回建业,让皇后的父亲卫将军、录尚书事滕牧留下来镇守武昌。朝廷官员因为滕牧是皇亲国戚,很推崇他,经常推举他去进谏争论,滕皇后因此渐渐失宠,吴主又把滕牧打发到苍梧,虽然没有剥夺他的爵位,但实际上就是流放,滕牧在去苍梧的路上忧愤而死。何太后经常保护滕皇后,而且太史也说皇后的位置不能变动。吴主迷信巫师,所以滕皇后才没有被废掉,只是经常被供养在升平宫,不再被吴主召见。其他姬妾佩戴皇后玺印绶带的人很多,滕皇后只是接受大臣们的朝贺和表疏而已。吴主派宦官到各个州郡,挑选将吏家的女儿,那些俸禄两千石大臣的子女,每年都要上报名字,到十五六岁的时候进行挑选,没被选中的才能出嫁。后宫的女子已经有上千人了,但吴主还是不停地挑选。
【内核解读】
泰始二年(公元266年),是西晋王朝建立后的第二年,也是三国割据局面走向终结的关键过渡期。这一年的历史记载,如同一面多棱镜,折射出权力更迭中的制度重构、礼仪争议、君臣博弈与民生百态,为我们理解魏晋之际的社会变革提供了丰富的历史切片。
礼制重构:王朝合法性的文化表达
西晋立国之初,统治者首要任务是构建新政权的合法性,而礼制改革成为重要抓手。正月丁亥日,晋武帝“即用魏庙祭征西府君以下并景帝凡七室”,通过延续曹魏宗庙祭祀体系,实现了权力传承的文化衔接;丙午日立弘农杨氏为皇后,则通过联姻世家大族巩固政治根基,展现出“礼治”与“权治”的双重考量。
郊祀制度改革更具象征意义。群臣以“五帝即天帝也,王气时异,故名号有五”为由,奏请明堂、南郊废除五帝座,这一建议被晋武帝采纳。背后深层逻辑在于:新王朝需要通过简化祭祀体系,强化“皇权天授”的唯一性。值得注意的是,晋武帝作为经学家王肃的外孙,其礼制改革“多从肃议”,体现了学术传承与政治需求的深度融合,也反映出魏晋时期“经学政治化”的时代特征。这种以学术为依托的礼制重构,为西晋政权披上了“天命所归”的文化外衣。
服丧争议:传统礼制与现实政治的碰撞
晋文帝司马昭之丧引发的服丧争议,成为展现西晋初年礼治困境的典型事件。按照传统礼制,“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是先王定下的规矩,但汉文帝以来实行“以日易月”的权制,即三天后除服。晋武帝虽按权制除服,却坚持“素冠疏食,哀毁如居丧者”,这种矛盾态度引发了一场关于礼制传统的深度讨论。
中军将军羊祜主张恢复三年之丧的古制,认为汉文“毁礼伤义”;傅玄则以“一旦复古,难行也”为由反对,担心出现“主上不除而天下除之”的君臣礼仪失衡;尚书令裴秀更直接指出“陛下既除而复服,义无所依”。这场争论本质上是“礼治理想”与“政治现实”的碰撞:羊祜代表了对传统礼制的坚守,傅玄、裴秀则更关注制度变革的可行性与君臣关系的稳定性。
晋武帝最终“以疏素终三年”的选择,被司马光高度评价为“不世之贤君”的表现,但从现代视角看,这一决策既有个人情感的真诚流露,也暗含政治考量——通过践行孝道增强皇室道德权威。而这场争议的未决状态,也预示了魏晋时期礼制崩坏与重建的长期拉锯,反映出社会转型期价值体系的混乱与重构的艰难。
吴晋对峙:战略误判与政治短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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