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这次招人不少,估计得到信儿的都得去厂里面试,学校招一批,各个街道安排一批,厂里再内定一批,剩下名额也就没多少了,与其盲目报名,不如他先指导一下方向,别不知道自己斤两瞎报,到时候刷下来可就没机会了。
熊光明站在椅子上,叉着腰,一挥手:“不够16岁的都到南墙根站着去。”
“师兄,我过了年就16了,通融通融。”
“是啊,师兄你想想办法吧。”
宝三爷黑着脸喊到:“你们师兄说的没听懂是吗,瞎凑什么热闹,都一边待着去,再废话都轰出去。”
十几个小子也不闹腾了,和一帮更小的老老实实的丧着脸贴墙跟站着去了。
“上过高中的站前面来。”
就一个站了过来,170出头,长得文文静静的。
“秀才,别装了嘿,你念过高中吗,初中你都没念过吧。”下面人起哄哈哈笑到。
这时候宝三爷发话了:“都闭嘴,谁再起哄都出去!光明,这是你马师兄的徒弟。”
“师叔,我叫沈书林,今年17了,我没上过初中。但我高中的书都看过,我爹在家教的我,你随便考我。我爹留过洋,我爷爷是资本家,后来日本人来了我爷爷不想跟他们沆瀣一气,所以被迫害家败了,我家成分没问题,我爹身体受过伤,之前全靠我妈糊纸盒扫大街养活。”
(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后,城市阶级成分包括:革命干部、工人、城市贫民,政治上的“自己人”。资本家、工商地主被列为“阶级敌人”。小商贩、手工业者属于“可团结对象”。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阶级成分制度终结,社会分层转向经济资源主导的现代模式。)
呦,看这小子侃侃而谈一点也不怯场说话条理清晰。
熊光明来了性质:“你爹在哪留的洋?”
“一开始去的英国,后来一直在法国。”
“你近前来。”熊光明把他带到一边,小声问他:“后来日本人败走了之后,你爹没为国民政府工作过?”
“没有,我爹说那帮人也不是好东西,因为他在法国接触过共产主义,回国后被日本人打过一枪伤了肺,身体一直都不好,之前家里一直吃老本。”
这下熊光明放心了,就怕成分不干净,回头再找师父具体问问情况。
“那你爹教过你外语吗?”
“英语法语都教过,我是从小学的,不过我法语说的不好。”
“中华人民共和国用英语怎么说?”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人才呀!这伦敦呛挺正啊,熊光明自己四级都是擦边过的,这么多年不用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问什么,他怕多问两句自己都听不明白了。
“徐翻译来一下,有个外语的问题需要你支援,赶紧的!gogogogo!”
杰公子颠颠的就来了。
下面这帮小子不知道啥情况,在一边窃窃私语:“还得是熊师兄啊,听见喊那个二鬼子什么了吗,狗狗狗狗,那小子屁颠屁颠的就过来了。”
“可不嘛,真牛逼啊,一点不惯着这狗翻译,我爹说了,日本人在的时候这帮翻译官可他妈坏了!”
“上我家瓜摊吃瓜从来不给钱,你就说多孙子吧!”
“别说吃你家几个烂西瓜了,下馆子都不给钱!”
熊光明把徐杰喊到一边小声说:“杰公子,发现个人才,他叫沈书林,会法语英语,你去一边考考他,再看看他够不够高中文化。主要看看这小子脑子好不好使,灵不灵。”
杰公子把沈书林喊走之后,熊光明站椅子上接着面试。
“行了咱们继续啊,上过初中的站到前面来。”
这次就多了,有20来个,这比例就不少了,南城这片穷苦人家居多,但是有条件学跤的家庭条件最起码也说的过去,真不行的家庭可没余粮让家里的半大小子去学摔跤,都得撒出去奔嚼谷去。
“小癞子,你还初中毕业呢?”熊光明万万没想到小癞子还是个初中生。
“师兄,小癞子真是初中毕业,他帮着校长儿子打架,老师就让他初中毕业了,三年他都没上过两月的课,学费现在还没交齐呢。”
“哈哈哈哈”下面人笑成一片。
“我后面也没念,交什么学费,师兄你别听他们的,我真是初中毕业。”
熊光明脸都黑了,一脚丫子给小癞子踹到一边。
“你这叫初中毕业啊!报纸你能读下来吗?会算数吗?”
小癞子脸憋通红:“报纸能读读,算数。。。算数~~买东西没问题。”
“你们这帮谁是初中混下来的跟小癞子站一块,别跟我玩虚的啊,厂里到时候有文化课考试,被刷下来了别怪我不管你们。都是自己人现在丢人不怕,等动真格的,耽误的可是自己的事。”
又出来十来个找小赖子去了,估摸着还没刘海中认字多呢,刘海中好歹还天天看报纸呢,时不时还写写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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