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想什么？"容珩的声音带着疲惫。
"在想贺连州。"她轻声说，"他用十年找真相，最后却连个名字都不能留下。"
容珩沉默良久，从袖中取出枚玉佩。那是贺连州的冰纹玉，此刻被金丝重新穿起："明日早朝，朕会追封他为忠勇侯。至于卫家军..."他握住她的手，"朕会在雁门关立碑，刻上所有将士的名字。"
马车突然停下。萧沅的声音从车外传来："陛下，刺客逃进了御花园。"
容珩掀开车帘的瞬间，卫蓁蓁看见他腰间的云雷纹玉佩。那半截玉佩与她的碎玉镯，终究是凑不成完整的圆。
"你先回宫。"容珩替她拢了拢披风，"朕会处理好。"
卫蓁蓁望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又看向手持长剑的萧沅。将军的玄甲上沾着冷宫的墙土，眼神却依旧坚定："娘娘放心，末将定会护你周全。"
雨还在下。卫蓁蓁独自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她摸出碎玉镯，断裂处的金丝缠着几根龙袍的丝线。原来有些秘密，就像这玉镯，碎了可以补，却永远回不到从前。
回到椒房殿时，女官捧着个檀木匣子进来："太后送来的。"
匣子打开，里面是那只修补的玉镯，还有张字条，是太后的亲笔："当年哀家也以为，碎了的玉能补好，可最后才明白，裂痕永远都在。"
卫蓁蓁将两只玉镯放在一起，断裂处的金丝交错成网。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壁画残卷的拓本上——那是她偷偷留下的北斗七星，此刻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她忽然想起容珩烧毁的丝绸卷上，有行小字被火舌吞没前，她看清了最后三个字："卫家女"。
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卫蓁蓁握紧玉镯，断裂处的金丝刺破掌心。原来这场探秘，揭开的不是卫家军的冤屈，而是一个更大的局——从她父亲战死的那日起，从她戴上皇后凤冠的那一刻起，她就早已是局中的棋子。
夜色渐深，椒房殿的宫灯次第熄灭。卫蓁蓁躺在床上，听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玉镯的金丝贴着皮肤，硌得生疼。她终于明白，有些秘密注定要被掩埋，就像冷宫墙下的骸骨，就像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而她，只能戴着这只破碎又修补的玉镯，在这深宫里，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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