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的夜露凝在野蔷薇的花瓣上,卫蓁蓁望着铜镜里簪花的自己,东珠步摇随着呼吸轻晃。选秀大典的黄历压在妆奁底层,红纸上“宜嫁娶”的字样刺得人眼疼。她摸出怀中的护心玉佩,龙纹与蔷薇暗纹在烛火下交错,恍惚间又听见萧沅昨夜巡夜时哼的小调。
“娘娘,该去选秀殿了。”青梧捧着金丝八宝攒珠髻上前,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听说今晨...又有秀女不见了。”
卫蓁蓁的手顿在半空。三日前选秀首日,户部侍郎之女在偏殿失踪,只留下半只绣着并蒂莲的绣鞋。昨日,扬州盐商的掌上明珠也离奇消失,连看守的嬷嬷都被发现倒在井边,喉间插着支银簪。
“备轿。”她取下野蔷薇簪子,换成太后留下的凤钗,“今日本宫要亲自盯着。”
选秀殿的鎏金屏风映着晨光,秀女们的裙裾如彩云铺地。卫蓁蓁坐在凤椅上,看着容珩将鎏金如意递给左都御史之女,皇帝的目光却时不时扫向她的方向。萧沅穿着便服混在侍卫中,玄色劲装下隐约可见银枪的轮廓。
“下一位,苏州织造之女——沈清如。”
太监的唱名声落下,却不见人影。负责引秀的女官脸色煞白:“禀陛下、娘娘,沈姑娘...半个时辰前说去净房,至今未归!”
殿内顿时骚动起来。卫蓁蓁起身时,凤袍扫过满地珠翠:“封锁宫门,彻查每一处角落!”她瞥见萧沅已闪身出殿,靴底沾着的泥点,正是御花园后墙的青苔颜色。
容珩按住腰间的玄铁剑:“朕陪你去找。”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昨夜朕收到密报,黑市上出现了与秀女特征相符的‘货物’。”
沈清如的绣帕挂在御花园的竹枝上,绣线已被露水浸得发潮。萧沅蹲下身,指尖捻起地上的金粉:“这是扬州漆器的金箔,沈姑娘的妆奁里应当有。”他忽然抬头,目光扫过墙角的狗洞,“有人从这里把人拖出去了。”
卫蓁蓁摸出袖中的玉珏,触手一片冰凉。狗洞外是条暗巷,墙根处的血迹已干涸成褐色。她想起三年前整治京城流民时,曾听暗卫说过,城南的“悦来客栈”是个人口买卖的中转站。
“去悦来客栈。”她转身对容珩道,却见皇帝已脱下龙袍,换上侍卫的服饰。
“朕说过,要护着所有子民。”容珩将玄铁剑系在腰间,龙纹玉佩在衣襟下若隐若现,“何况...”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凤钗,“你要讨的公道,朕陪你讨。”
萧沅的银枪突然横在两人中间:“陛下万金之躯,还是...”
“少啰嗦。”容珩拍开他的枪,“再耽搁下去,那些秀女就要被运出城了。”
悦来客栈的地窖里弥漫着血腥气。卫蓁蓁掀开草席,看见蜷缩在角落的秀女们,她们的嘴被堵住,手腕上戴着沉重的铁镣。沈清如的嫁衣已被撕破,脸上还留着巴掌印。
“你们是谁?!”看守的壮汉举起狼牙棒,却被萧沅一枪刺穿肩胛。银枪搅动间,带出一串血珠,滴在发霉的稻草上。
容珩弯腰解开沈清如的绳索,龙纹玉佩擦过她的手腕:“可看清是谁劫的你们?”
“是...是内务府的赵公公...”沈清如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他们说...要把我们卖到西域...换...”话未说完,便瘫倒在地。
卫蓁蓁蹲下身,掰开她的手,掌心里刻着个“贺”字——正是贺连洲的姓氏。她想起半月前收到的密信,贺连洲余党在西北边境活动频繁,难道这些秀女,是要被送去充作军妓?
“陛下,地窖下面还有暗室!”小棠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众人循声而去,暗室里堆满了木箱。卫蓁蓁打开其中一只,里面不是金银,而是密密麻麻的卖身契,落款处盖着内务府的官印。最底层压着本账簿,记载着从秀女到流民,甚至是孩童的“交易价格”。
容珩的脸色铁青,玄铁剑削断铁链:“好个赵公公,竟敢打着选秀的幌子,行这等腌臜事!”
赵公公被押到金銮殿时,裤腿还沾着地窖的污水。他望着龙椅上的容珩,突然癫狂地大笑:“陛下以为这是我一人所为?贺连洲在西北养着二十万大军,没有钱,拿什么养?先帝留下的宝藏,又有多少进了私囊?”
卫蓁蓁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龙隐山的金册,当时容珩说要用于西北新政,可账簿上的数字显示,已有半数“失踪”。萧沅的银枪在殿中发出清鸣,枪尖指向赵公公:“说!贺连洲余党还有谁?”
“萧将军何必装糊涂?”赵公公斜睨着他,“你以为你救下的那些暗卫,真是流民?他们的家人,可都是被‘处理’了的知情者...”
“住口!”卫蓁蓁的凤印拍在案上,东珠震得簌簌作响。她想起阿七临终前紧握的铜铃,想起萧沅臂上的旧疤,突然觉得眼前发黑。
容珩猛地起身,龙袍扫过满地奏折:“将赵公公打入天牢,彻查内务府!至于那些秀女...”他看向卫蓁蓁,目光软了下来,“朕会下旨,让她们择良人而嫁,所需嫁妆,从朕的私库里出。”
退朝后,卫蓁蓁独自站在椒房殿的野蔷薇下。萧沅不知何时出现,手里捧着沈清如的绣鞋:“娘娘,这鞋里藏着密信,是贺连洲写给赵公公的。”
信笺上的字迹力透纸背:“待选秀事毕,将人送往西北,换购战马。”卫蓁蓁的手在发抖,忽然想起容珩腰间的玉佩——那上面的纹路,竟与密信封口的火漆印一模一样。
“萧将军,”她转身时,凤钗上的珍珠划过萧沅的手背,“你说,这天下的黑幕,究竟要到何时才能肃清?”
萧沅望着她发间的野蔷薇,喉结滚动:“只要娘娘想清,末将便陪着你,把这世道翻个底朝天。”
远处乾清宫的烛火依旧明亮,容珩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正在烧毁什么东西。卫蓁蓁摸出怀中的护心玉佩,龙纹与蔷薇暗纹在月光下纠缠,正如她此刻纷乱的心。她忽然明白,这桩选秀案背后,藏着的何止是人口买卖,更是朝堂与后宫盘根错节的利益之争。而她要做的,不仅是为秀女们讨回公道,更是要在这血色迷局中,寻出一条清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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