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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帝面色铁青，五指紧紧扣住龙椅扶手，指节泛白。
这逆子定然猜出是自己暗中授意，否则不会如此步步紧逼。他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警告自己不得再动那女子吗？
“够了！”嘉宁帝猛地起身，龙袍扫过案上御笔，“赵王行事失当，扰乱东宫秩序，念其往日功劳，免去亲王爵位，贬为临安郡王，三日内离京就藩，无召不得回京！”
旨意既下，赵王瘫软在地，涕泪交加，却再不敢多言一句。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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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
秦王自早朝归来，回到府中后，心绪便一直极为兴奋。
从小到大，父皇一直偏心老五，总说老五最像他，果敢英勇。
而在众兄弟之中，父皇最看不上的便是自己，常说自己“庸碌无为、机敏不足，还带着些优柔寡断”。
虽说自己母妃也系出名门，位列四妃之一。却始终未能真正得到父皇的偏宠。
自小他就明白母妃不快乐——即便位份尊贵，却从未真正舒展眉头开心笑过。
因此他心中始终憋着一股气，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将老五彻底扳倒。
可老五偏像是受上天眷顾一般，年纪轻轻就被父皇派往军中历练，还屡立战功，更得父皇欢心。
如今老五被老七打得如同丧家之犬，他心中积压多年的郁气，终于得以消散，怎能不欣喜？
可另一方面，他又隐隐有些不安。老七手段太过辣狠。若他日自己与他为敌，定不是他的对手。
原本心中对那位置尚存的一丝念想，此刻也被他悄悄按了下去。
秦王妃赵怡然一手扶着腰，一手由侍女搀着，缓缓朝书房这边走来。
身后另一名侍女红玉手捧托盘，盛着她为王爷备下的汤盅。
她如今已有近四个月的身孕。之前一直未能有孕，也不得王爷欢心。
可自从听了凤倾城的建议后，王爷对她的态度渐渐有所转变，之前每月顶多来个两三回，到如今几乎每隔两三日便会来一次。
即便现在她身怀有孕，他仍会每日来院中探望，心情好时，还会轻抚着她的肚子，陪胎儿说几句话。
她知道，这一切都多亏凤倾城。若不是她点醒自己，自己此生恐怕难有子嗣，更遑论得到王爷的宠爱。
凤倾城确实厉害，她不得不服。
“王爷今日似乎有心事？”赵怡然步入书房，见秦王时而笑意满面，时而又眉头紧锁，不由得轻声问道。
秦王见是王妃来了，忙起身相迎，扶她在一旁坐下，“你怎么亲自过来了？身子重了不该到处走动，有什么事差人唤我一声便好。”
“无事，给王爷送盅汤。”赵怡然浅笑。
待赵怡然坐稳，秦王才喜滋滋地开口：“王妃，你是不知，今日朝堂上，老七可是把老五狠狠整治了一番。老五不仅被削去亲王爵位，三日后还要被贬往封地……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说罢，他觉得有些口干，顺手端起一旁的茶盏。
刚送至唇边，忽想起什么，转头斥道：“都没长眼吗？王妃坐了这么久，还不快去备些蜜茶来！”
如今她有孕在身，不宜饮茶。
侍女匆匆领命而去。赵怡然听他如此体贴，眉眼间更显柔和。
“活该，谁让他从前总欺负王爷。这就是报应。”赵怡然闻言也面露喜色。
之前有一回，秦王醉酒后抱着她痛哭流涕，说赵王小时候是如何如何欺辱他这个兄长。
那样的坏胚子，落得这个下场，当真是老天有眼。
“谁说不是呢。只是……”秦王随即又蹙了眉。
“只是什么？”赵怡然见他神色有变，连忙追问。
“怡然，你说老七是不是太狠了些？老五虽有错在先，可他也将老五痛打了一顿，再被父皇贬为郡王，就当差不多了。他却非要老五老死在封地，永世不得回京。”经此一事，秦王心底确实对太子生出几分忌惮。
“王爷此言差矣。对一个曾欲取你性命之人，岂能心慈手软？若此次太子殿不下狠手断了赵王的念头，难保不会再有下一次，到时没命的可能就是太子。当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赵怡然倒不觉得太子心狠，若是她大概也会这般做。
“你说得也在理。只是我们终究是亲兄弟，想来仍觉胆寒……老七，万不可轻易得罪。”秦王低声喃喃。
声音虽轻，赵怡然却听得清楚。
她心头一跳，王爷此言是何意？莫不是……
“王爷莫非打算与太子为敌？”她试探着问询。
可千万别如她心中所想。
她只想与秦王做一世富贵闲人，安稳度日。
“莫要胡说！”秦王悚然一惊，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
东宫既有杀手刺客，难保他这秦王府没有旁人耳目？若被人听去，走漏了风声，他必死无疑。
从前老五得宠时，他尚有不甘，心存一丝妄想。可经老五一事，他已是半点念头都无，老七太狠了。
“王爷既无此意，又何必惊慌？”
秦王瞪她一眼：“你懂什么？你可知昨日东宫出了何事？不仅送亲轿夫出了岔子，就连侍女、大厨房都有人下毒。”
秦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我总觉得，东宫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老七不会如此震怒。如今老五落得如此下场，必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你想，前阵子京中还谣传，父皇抢了他的女人，还生生打掉了他的孩儿——这谣言必是老七散布的，否则谁敢如此污蔑父皇？
他从小在众兄弟中心眼最多。看起来如闷嘴葫芦，实则最不好惹。如今凤倾城在东宫闭门不出……我怎么想都不觉得老五会看上什么吐蕃公主，那定是老七找的借口。”言罢，秦王眼中不禁掠过一丝后怕。
赵怡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望着胆寒的夫君，柔声安抚：“王爷不必过分忧心。只要此事与你我无关，便无须惧怕。我们本就无心争那位子。太子如今势头正盛，还有……”
赵怡然也抬眼向外瞥了瞥，附耳低语：“妾身总觉得，皇上与太子之间似有龃龉。若真是皇上打掉了太子的骨肉，太子岂会善罢甘休？若凤倾城又真是太子从宫中强抢出来的，你觉得父皇会轻易放过他吗？妾身觉得，这潭水，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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