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晒药时，烛默默故意打翻装茉莉的竹筛。
陆掸子看着一地的茉莉花，有些可惜。她还打算选一些好的茉莉花泡点茶喝的。
陆掸子转身欲走，忽听身后带笑的声音。
“别白费心思了，他可是我们族里公认的下一代谷主！”烛墨墨鞋尖碾碎一朵茉莉。“你这样普通的人类女子，给他当泄欲工具都不配。”
陆掸子按住手腕上的小蛇，内心没有一点波澜。
嫡庶神教还在追着陆掸子打。陆掸子根本懒得反驳烛墨墨口中的贬低。
陆掸子毫不犹豫，抬脚继续走，却被气恼的烛墨墨拦下。
烛墨墨双手插腰，娇俏的脸上全是敌意。“所以赶紧滚出杏花谷！”
陆掸子深呼吸一口气。她那被老天当陀螺抽的生活，是该找点乐子了。
陆掸子冷眼看着这个为男人争风吃醋的女孩，轻轻叹了一声。
她不生气，她只是为他们家族教养女儿的方式感到愤怒。
给女孩起名ABB式的名字，然后告诉女孩要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得到一个男人的疼爱。
陆掸子身形一动，化形成比烛墨墨高了一个头的体型。
陆掸子本就眉眼英气，只是平时四尺六的身高显得她比较娇小，方便她减少维持外形的能耗。
如今在接近六尺身高和体型的衬托下，眉眼带上了攻击性。
陆掸子把烛墨墨圈在臂弯之中，她修长的手指抚上烛墨墨的脸颊。
“别在外面吵。”陆掸子眉眼间阴云浮现，她指尖抵上烛墨墨的眉心，轻轻弹了一下。
烛墨墨便瘫软在陆掸子怀里。陆掸子公主抱起烛墨墨，带她回屋休息。
烛墨墨醒来，看见飒气逼人的陆掸子，哑声惊叫一声，耳尖飞速飘上红晕。
陆掸子十分无奈，人无奈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敌意。”陆掸子眉眼带笑，就这样直勾勾看着烛墨墨。
烛墨墨愣了一下，才喃喃开口。“不……不对吗？你会抢走我的砚倾哥哥。我和他才是青梅竹马，我和他之间甚至还有救命之情。”
陆掸子静静听着，点了点头。“就是那种你小时候救了他，给了他一个信物，结果他失忆后忘了你，只认信物的那种救命之恩？”
烛墨墨愕然了一下，杏眼圆圆的，映着晚霞漂亮极了。“你怎么知道！”
陆掸子扶额，又笑了一下。
烛墨墨气愤地揪紧衣摆。“而且还冒出来一个坏女人，偷走了我的信物，假装是她救了砚倾哥哥！明明是我！”
陆掸子继续询问。“所以呢？你斗走了她，告诉烛砚倾是你救了他，和他重修于好？”
“对啊！结果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你！”烛墨墨愤恨不已，杏眼里的晚霞像要喷出的火。
陆掸子神情认真起来，她抓住烛墨墨的手。“你为什么要靠一个男人的爱，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烛墨墨眨了眨眼，脸颊红彤彤的。“啊……可是族里长辈都是这样教我的，我见过的也都是这样的。”
陆掸子长叹一声。“这样你只会斗走一个又一个女人，只能祈求男人指缝里落下的爱的碎屑。男人还是想爱谁就爱谁，只有你暗自神伤。”
陆掸子撩起烛墨墨耳边的碎发。“你的天赋和修为难道比烛砚倾差吗？”
烛墨墨张了张嘴。她想到自己甚至比烛砚倾早一年结丹化蛇，只是自从救过他之后，自己的修为就一直停滞不前。
陆掸子目光灼灼盯着烛墨墨。“为什么他的名字是砚倾，你只是墨墨？你的名字甚至只是对你外形描述的叠词，和门口大黄狗有什么区别？”
烛墨墨一愣，她第一次意识到从名字开始自己都是不被重视的。
陆掸子摸了摸烛墨墨的头。“雄性名字都是天地道法凝聚，雌性却是风花雪月柔弱轻盈。烛墨墨，先给自己起个字吧。”
烛墨墨咬了咬唇，内心震荡不已。“我……我不知道，抱歉……”
陆掸子温柔一笑，抱了抱有些迷茫的烛墨墨。“不急于一时。”
陆掸子陪着烛墨墨直到她睡下，起身去屋外晒月光。
“陆姑娘。”
低沉的嗓音顺着清风吹进陆掸子的耳朵。
陆掸子慢悠悠回头，烛砚倾从阴影里走出来，肩头还沾着夜露，手里捧着个粗陶小坛。
“白日的事……”烛砚倾有些小心翼翼，嫣红的眼尾在月光下格外勾人。
“我不在意。”陆掸子拍拍衣摆，从小凳子上起身，拿着小凳子后退半步。
篱笆的阴影在两人之间划出摇晃的光弧。
“你也没必要为她道歉，我和她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糟糕。”陆掸子眉眼平静。
坛盖突然被掀开，浓郁酒香混着茉莉气息扑面而来。坛底沉着厚厚一层雪白花朵，在月光下像未化的新雪。
“那我能邀请你月下共酌吗？”烛砚倾上挑的眼尾带上笑意，指尖沾了点酒液。
“杏花浸烧酒，杏花谷的特产。”那滴晶莹顺着烛砚倾的手指坠下，划过他的手腕，凉得像滴融化的月光。
陆掸子突然鼻子发酸。白日里被锦囊砸中的羞辱，被称作泄欲工具的委屈，此刻都泡在这坛酒香里发酵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陆掸子无端想到有些虐恋言情文的女主应该会这么做。
但陆掸子只是平淡地笑了笑，心情无波无澜。
陆掸子正要开口，花架后突然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果然在这私会！”
烛墨墨提着裙摆冲出来，裙摆上绣的牡丹在月光下像张牙舞爪的猛兽。
她提着一件陆掸子换下的贴身衣物，愤恨地举到两人面前。“衣服看着干净，倒是熏了勾人的香！”
陆掸子眼皮狂跳，她严重怀疑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会面部瘫痪。
不是睡着了吗？怎么又突然爬起来闹腾。
勾人的熏香又是什么东西，她一个欢修需要这种下三滥的次品？
陆掸子盯着目光迷蒙的烛墨墨，勾唇轻笑。
原来是被世界之外投射的意志操控着啊。说不定杏花谷有穿书者呢。
被穿成筛子的修仙界到底混杂了多少东西。
陆掸子又忍不住对老天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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