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踩着一片柔软的苔藓,差点滑倒时被晏辰稳稳扶住。
四周是古朴的宫墙,檐角的铜铃在风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看这地砖的磨损程度,还有远处那几个侍卫的发髻,”晏辰指尖敲了敲腰间的战术腰带,“我们大概是掉进甘罗那孩子的世界了。”
阿楚扒着墙缝往外瞧,正好看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昂首走过,眉眼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
“十二岁当上卿,这履历放现代能直接封神吧,”她咋舌,“就是不知道史书上写的那些外交辞令,是不是真像脱口秀似的精彩。”
晏辰轻笑,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草屑:“要不要去后台看看?我赌十包辣条,他袖口肯定藏着提词小抄。”
那少年忽然转身,目光精准地落在他们藏身的角落。
阿楚下意识拽着晏辰往后缩,膝盖却撞到了墙根的石墩。
甘罗身边的侍从厉声呵斥:“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晏辰顺势将阿楚护在身后,拱手作揖:“在下兄妹二人迷路至此,惊扰贵人,还望海涵。”
他特意压低了声线,让嗓音听起来更沉稳些。
甘罗眯起眼睛打量他们,视线在阿楚的运动鞋和晏辰的防风外套上停留片刻。
“你们的衣饰倒是奇特,”少年的声音清冽如泉,“秦国境内何时有这般打扮的世家?”
阿楚脑子飞速旋转,扯出个甜美的笑:“回小大人,我们是西域来的商人,穿的都是家乡样式,让您见笑了。”
她故意把“小大人”三个字咬得格外甜,看见甘罗耳根泛起微红,心里暗笑这孩子还是不经夸。
晏辰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演技不错,下次奥斯卡没你我不看。”
阿楚瞪他一眼,却忍不住弯了嘴角。
甘罗似乎被他们的互动吸引,竟挥手让侍从退下。
“西域来的?”他向前两步,“可知近日我国与赵国的纠葛?”
阿楚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送命题吗。
她记得史书里甘罗正是靠游说赵国才一战成名,要是他们剧透了,会不会引发时空悖论?
正犹豫间,晏辰已经开口:“略有耳闻,不过在我们家乡,有句俗语叫‘拳头硬不如脑子活’,想来小大人已有妙计。”
这话说得既没泄露剧情,又不着痕迹地捧了甘罗。
阿楚偷偷给晏辰比了个赞,却听见甘罗忽然问:“你们家乡,也有十二岁便能决断大事的人吗?”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全然不像史书里那个意气风发的神童。
阿楚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那个在史料里被简化成“神童”符号的少年,也会有这样的疑问。
晏辰沉默片刻,答道:“有天赋的人或许不少,但能被时代记住的,往往是既懂谋略,又懂进退的人。”
甘罗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二位若不嫌弃,可随我到偏厅一坐。”
进了偏厅,阿楚才发现这里根本不像待客之处,反而堆满了竹简和沙盘。
甘罗拿起一根木杖,在沙盘上划出赵国的疆域:“你们说,若我提出割五城换秦赵同盟,赵王会答应吗?”
阿楚看着那稚嫩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史书里轻描淡写的“说赵”二字,背后竟是这样步步为营的算计。
“他不得不答应,”晏辰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肃,“因为他赌不起秦国与燕国联手。”
甘罗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这个来自西域的陌生男子,竟然一语道破了他最隐秘的筹谋。
“你……”甘罗的声音有些发颤。
阿楚赶紧打圆场:“我哥他就是瞎猜的,他在家常看兵书玩,您别当真。”
她一边说一边给晏辰使眼色,心里暗骂这家伙差点露馅。
晏辰却像是没看见,继续说道:“但赵王会提条件,他会要求你立下军令状,若秦赵联手未能破燕,你需以首级谢罪。”
甘罗手里的木杖“啪”地掉在沙盘上。
阿楚彻底慌了,这已经不是剧透,是直接念剧本了。
她正要开口打断,却见甘罗忽然笑了,那笑容里竟有几分释然:“原来天下真有知己。”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这是我昨夜写的绝笔书,若是此行失败,便劳烦二位替我转交家人。”
阿楚和晏辰面面相觑。
他们一直以为甘罗的成功是必然,却忘了每个传奇背后,都藏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这时,外面传来侍从的通报:“大人,秦王召见。”
甘罗深吸一口气,将绝笔书重新藏好,整理了一下衣襟。
“二位,”他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若我能活着回来,想听听你们家乡的故事。”
阿楚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忽然鼻子一酸。
“晏辰,”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晏辰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至少让他知道,有人懂他的险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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