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府的书房内,郑惯离惬意地靠在太师椅上,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他手中把玩着儿子郑明辉的来信,信中说与南疆的合作进展顺利,准备的粮草大半已经秘密运往南疆,三皇子那边也在宫中积极运作,只要到时候蛊毒成功控制住靖王,整个局势便尽在他们掌握之中。
“哼,待大事一成,这天下迟早是三皇子的,到时候自己可就是国舅。”郑惯离想着想着,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从屋顶传来。随后,一个黑影迅速窜上屋顶,取下信鸽腿上的信件。不一会儿,黑影闪进书房,单膝跪地,将信件呈给郑惯离。
郑惯离随意地打开信件,可只看了一眼,笑容便瞬间僵在脸上,原本松弛的身体猛地紧绷起来,手中的信也簌簌地抖个不停。
信上写着:“靖王与禁军副统领夜凌云已经秘密出京前往江南道!”
“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郑惯离的声音不自觉拔高,眼中满是震惊与惶恐,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他深知,靖王杨依泽素有战神之称,绝非等闲之辈,此番前往江南道,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而夜凌云身为禁军副统领,能与靖王同行,这件事恐怕是陛下的手笔。
郑惯离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在书房里慌乱地踱步,嘴里不停地低声咒骂。
原本以为大局已定,此刻却感觉大祸将至,他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否则自己和三皇子精心策划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整个郑家也将面临灭顶之灾 。
郑惯离疾步走到暗卫身前,示意暗卫附耳过来,他咬牙切齿地低语道:“你即刻动身,快马加鞭赶赴江南道。务必在靖王和夜凌云抵达之前,通知明辉做好应对。让他将那些贪污的粮草加快速度转移,绝不能留下一丝把柄。还有,不惜一切代阻拦靖王,一旦他们有任何不利于我们的行动,直接……”说到此处,郑惯离做了个抹喉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
江南官道蜿蜒如蛇,杨依泽一行人策马疾驰,马蹄重重踏过细碎的石子,扬起一路滚滚尘土。
玄五、玄六身姿矫健,稳稳地策马行在队伍最前方。
前方三岔口处,几株歪脖老槐肆意伸展着枝干,犹如张牙舞爪的巨兽。老槐树那粗糙干裂的树皮上,曾被刀刻下的漕运标记,在岁月的侵蚀与风雨的洗刷下,已然模糊难辨。
“主子,此处宜歇脚。”
玄五猛地一勒缰绳,胯下骏马仰头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他回身望向杨依泽,恭敬说道:“主子,此处地势开阔,且有树荫遮蔽,宜于歇脚。属下仔细研看过舆图,再往前八十里才有驿站,咱们的马匹奔波许久,不如在此稍作歇息。”
杨依泽抬手示意停驻:“那就原地稍作休整。”
几人纷纷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将缰绳系在一旁矮树上,之后随意坐在石子路上,扯下腰间水囊大口灌着水。
马儿们低头啃食道旁野苜蓿,杨依泽忽然抽动鼻翼——腐草味里混着若有似无的腥甜。
“不对劲!”
他反手抽出佩剑的瞬间,数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钉入土里的箭尾犹自震颤。
三十余名蒙面人自土坡后杀出,为首者手中九环刀寒光森然:“靖王殿下,您和江南道水土不服,还是请回吧!”
刀锋劈开晨雾直取杨依泽咽喉。
“铛……”
杨依泽剑鞘横挡,金铁相击震落草叶上的露珠,剑锋划过刺客手腕时带起一串血珠。
那刺客吃痛,猛地向后跳开,脸上闪过一丝惊惶。
杨依泽趁势欺身而上,手中长剑挽出凌厉剑花,如银蛇舞动,直逼刺客要害。
玄五、玄六见状,立刻挥动长剑,冲向蒙面人群。
玄五手中长刀大开大合,瞬间便有几个蒙面人倒在他刀下;玄六则身形灵活,手中的长剑闪烁寒光,专挑敌人破绽攻击,一时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混战中,夜凌云忽觉左臂刺痛。低头一看左手袖口已裂开三寸,被弩箭划过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
“箭上有毒!”
他撕下披风缠住小臂,反手掷出腰间药囊:“殿下接住,找里面的小骷髅头瓶子!”
杨依泽凌空接住药囊,解开后隐约看到里面有一个画了骷髅头的瓶子,拿出瓶子一看,瓶身上面歪歪扭扭的画了一个骷髅头,骷髅头下面用端正的小楷写着痒痒粉几个字。
杨依泽指尖抚过痒痒粉三字眉峰微动。当九环刀再次劈来时,他袖中粉沫漫天洒落。
刺客头目狂笑着挥刀:“雕虫小技...啊!这粉沫有毒!”
“啊~啊~啊!痒~痒死老子了!”
“撤!快撤!”
余下刺客见老大在毒粉折磨下涕泪横流,只得仓皇退入密林。
玄五正要追击,杨依泽厉喝:“穷寇莫追!”
夜凌云撕开染血的衣袖,露出被弩箭擦伤的小臂,伤口已经泛紫,整个左手正慢慢失去知觉。
夜凌云忍着痛用右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青瓷瓶,正是临行前夜玲珑塞给他的解毒丸。从中倒出一粒,挑眉吞下药丸,喉间薄荷味的清凉冲淡了血腥味,整只左手也慢慢恢复了知觉。
夜凌云内心惊喜:“小妹制作的这解毒丸效果真是好啊。”
吞下完药丸凌云正准备把瓶子塞回怀里,不经意间抬眼,瞥见靖王右手随意地垂在身侧,袖口微微滑落,右腕上露出一道细细的血痕,暗黑的血迹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格外刺眼。
当即递过瓷瓶:“殿下也服一粒吧,这是小妹自制的解毒丸,效果甚好。”
杨依泽接过瓷瓶,拔开塞子往口里抛了一粒解药,而后从衣袖中掏出之前装痒痒粉的药囊,打算把剩余的痒痒粉和解毒丸装进去一起递还给夜凌云。
指腹触到瓶子上画得歪扭小的骷髅。他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令妹这解毒丸效果顶好!这画工也...别具一格。”
夜凌云包扎的动作顿了顿:“小妹画的小骷髅……是有些可爱。”
两人对视一眼,竟同时低笑出声。
此地险象环生,不宜久留。
杨依泽一行稍作整顿,便再度翻身上马,沿着蜿蜒官道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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