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老太后拍了他一把,笑着训斥:“还有没有太子样儿了?被外人看了去可了得?”
“外人不都被祖母挥退了吗!哪儿还有外人!祖母就行行好,给我一刻的舒坦吧!”卞沧临动也不动的继续抱着诗画瞧,“祖母,这是谁写的?没被通盛街那些祸害逮起来?”
“见到这画了你还不知?”
“这画有什么稀奇的?……这是……举文汇选初试的试题?原来是参加举文汇选的才子,难怪!有祖母保着,也没人敢为难他。”
“这孩子有胆有识,我甚是喜欢!沧临,让他来做你的伴读,可好?”
“又是伴读?有我宫里那俩跟屁虫还不够?”
“慎行和慎言要担负你的安危,自然同你形影不离。这孩子可不一样,她只佐你读书,绝不会跟着你到处瞎转悠!”
卞沧临一个翻身坐起来,无奈的叹气:“行,行!就按祖母的意思……父亲知道吗?”
“我同他说便是!”老太后欣慰的牵起他的手,“别在为佑安侯的门下同你父亲闹别扭啦!要朝局安定,哪能非黑即白!你尚年轻,慢慢的就懂了!”
卞沧临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待老太后话音刚落,便立刻抽出手站起身来行礼:“入夜了,祖母早些休息吧!”
老太后见状,无奈的轻声叹息:“你父亲身体有恙,近些日子又重了些,无论如何,你都该去看看。”
“孙儿知道了。”卞沧临一面应下声,一面头也不回的走出大门去。
“对了,伴读那孩子叫楚琰。”太后提高了调门与他说,门外却再无回音。
等不到回声的老太后满面愁容的坐回长椅,自言自语道:“祖母知你心气儿高,也知佑安侯有些所为确实背离我朝圣主教诲。可你年岁尚轻,不懂这朝堂之上那些个明里暗里的弯弯绕绕……佑安侯那是一国重臣,为保国本,咱们总得先稳住根基啊……唉!罢了,但愿子阳慧玉这颗棋子,能起点儿用吧!”
一肚子怨气的卞沧临刚跨过永寿宫的门槛,就看见那俩跟屁虫还守在宫门外。
“还守着?这是皇城内,还盯着我作甚?”卞沧临怒不可遏的指着两个人的鼻头吼。
“殿下尚未回到永昌宫,我俩自然不能擅离职守!”慎行慎言一见他发了火,赶紧单膝跪下解释。
“父亲要给李贵忠那老混蛋开脱,祖母要给我添个跟班,你俩要时时处处盯着我!你们都有理,都能想如何便如何!就我不能是吗?”
“属下知错!”
“你们知个屁!”卞沧临气得一脚揣上身旁的柱子,又疼得抱着脚直跳。
“殿下!”两个人见状赶紧站起身来扶住他,拼命的忍住笑。
“笑吧!笑吧!反正我脾气也发完了,也没力气再责骂你们!帮我找驾车,送我去永兴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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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里清风徐徐,‘荷畔书斋’的榕树下坐满了学字的孩童。一位身着墨蓝长衫,腰上别了把短尺,捋着髭须的男人绕着孩子们的小桌一字一句的提点。
“若想要字正,首先身必正。身正则人正,人正了,这字才能有气吞山河之姿!懂了吗?”
“懂了!”
男人欣慰的点点头,回到十步外的石桌前端起一壶清茶喝了一口。
“先生!”院门外传来怯生生的声音。
男人未回头便知来人是谁,扬手把人招呼了进去。
“学生慧玉见过诺先生。”子阳慧玉捻了花指行礼,默默的坐到一旁的石凳上。
“今日先生可没有安排你的课。”诺先生选了只干净的茶盏给她,又从桌下端出另一壶茶:“这是上次你孝敬的玉春,刚泡上,喝吧。”
“谢过先生。”慧玉给自己倒了一盏,端起细品了一口:“先生在里面加了什么?与我在家中喝的玉春稍有不同。”
“未加。只是用了去年在荷花上收来的露水,一直存在的葫芦口艾家的冰库里。”
“难怪了。”慧玉又品了一口,眼珠子一转,伸手去拿地上的水罐子:“要不……先生把这水送我吧!”
“想得美!”诺先生抽出腰间的小尺作势要敲她。
“那……我拿我才得的一罐极品一愿香同您换!”
“一愿香?”诺先生微微皱起眉,关切的询问:“你怎会得到皇家贡茶?”
“我堂堂佑安侯府大小姐,怎会得不到?”
“一愿香出自南湾,是皇商褚氏一族专供皇家的御用茶,禁止私售。迄今为止此茶只在当今皇帝大婚时赏赐过十六盏茶汤给在场庆贺的十六位大官员,从未有原茶出现在皇宫以外的地方。”
“这茶这么珍贵?”慧玉从腰包里取出一只手心大小的罐子:“我昨日才得的。”
“你入宫了?”诺先生眉头皱得更深了。
“嗯!”慧玉轻轻点头,将小罐子放置在石桌上:“太后召见,昨日去的。”
“是因为举文汇选?”
“也是……也不是……”慧玉手捏着手,看着树下那一大群孩子,不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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