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明,三月初九晚,你在何处,做过何事?”
“回殿下,当日,臣下职后本欲去四宝斋取前些日子订的云峰天石砚,路遇张计官与谷侍正。谷侍正邀请臣同去醉仙楼饮酒……臣一时贪杯,就……跟了去。”
“几时?”
“大致……酉时前后……”
“进了醉仙楼之后呢?细讲!”
“是!”艾明一边仔细的回忆,一边慢慢道来:“进了醉仙楼,张计官告知店小二他派人来订了二楼的中房,可现下来了三人,二楼小间怕是挤了些,要改到三楼的大间去,问小二三楼中房可空着?那小二不敢擅自更改,便去问了醉仙楼的掌柜,而后掌柜亲自接待了我等三人,并说,我们运气很好,原本订了三楼中房的人刚刚退了房,于是便将我们订的二楼中房改成了三楼中房。进入包房后,张计官先点了一壶仙人醉,谷侍正担心他空肚饮酒易醉,还点了两样小菜,一道是脆皮花生,另一道是牛肉碎。一杯之后,谷侍正闻到楼下有人在卖米皮,便又叫小二替他买了一碗。饮酒之间,谷侍正一直在劝说张计官,让他不要过于忧心,记册丢失是整个户司的责任,谢侍首定不会只让他一人担责……”
艾明还未讲完,一旁的张业成激动得站了出来:“殿下……殿下!您听见了,我家弟为记册丢失一事忧心忡忡,又怎会是擅自将记册带回家中藏匿之人!说他私藏户司记册,毫无道理!”
卞沧临抬眼瞪住他,淡淡说道:“张辅理莫要着急,听他讲完。”
张业成还想辩驳,可刚准备张嘴便被卞沧临的眼神给吓退了,只好默默退到一旁。
“继续。”
“是……”艾明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我也跟着劝解张计官,说那记册指不定就落在某个角落了,明日再好好找找便是。可张计官还是忧心不已,说他四处都找过了,就差拿把锄头把他的公廨和户司卷库的地挖开来全部寻一遍。卯时鼓后,我下楼去了趟茅厕,回来时看到张计官正吃着谷侍正的米皮,谷侍正还偷偷嘀咕,张计官想吃自己不去买,反而来抢他的吃食。我还安慰谷侍正来着,让他这几日别同张计官一般见识。亥时不到,张计官说他得赶紧回家去,若亥时进不了家门,他今晚就只能睡院子里了。谷侍正怕他喝多,便提出要送他,可张计官像是没听见似的,一转眼就没了影。之后,我同谷侍正一起下了酒楼,小二拉着我俩结酒钱,我和谷侍正还莫名其妙,这张计官请了客,结果钱都不给便跑了,真是让我俩前所未见。”
“这怎么可能?!我家弟从不是吝啬之人,何必为一点酒钱得罪两位上官?”张业成又跳了出来,指着艾明的鼻子骂:“艾明!我弟弟已逝,你还诋毁他名誉,你这等小人行径是何居心?”
“殿下!”艾明惊恐的对着卞沧临又磕了几个响头,连连说道:“殿下!臣句句属实,谷侍正可以作证!”
谷长青见艾明拉出了自己,只好轻叹了一声站了出来:“回禀殿下,臣证实艾侍正所说并非虚言。”
“好了!”卞沧临摆了摆手:“张辅理也不必着急,事情总会水落石出!不过,诸位可知……在艾侍正所提的醉仙楼中,后来又死了一人……”
艾明一脸茫然的看向卞沧临,木讷的摇摇头。其他人也都跟着摇摇头。
“赵领印,都卫府的护首可在?”
“回殿下,魏护首一直在外面候着呢。”赵星海说完便对着大门扬了扬手。
没一会儿,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蓄着络腮胡的小个子男人。
“都卫府护首魏界山,见过太子殿下。”小个子男人刚想跪下就被卞沧临给叫住了。
“免了!魏护首,关于那个淹死的店小二……说说吧!”
“是!”这小个子男人的声音沉如一口老钟,听得慧玉总感觉自己像是入了山寺一样,“淹死的醉仙楼小二名叫方瑞平,是醉仙楼一方姓厨子的幺子。正因为是幺子,方厨平日里向来看管得紧,而这方瑞平也还算听话,从不在外打混,更不会夜不归宿。可就在十六那日,他从巡卫府离开后既没有回店,也没有归家,至此没了踪迹。十七日一早方厨携家人报至都卫府……都卫府接报后,我便领了一队人去巡查他的下落。直到十八日清晨,葫芦渡的秦家人来告,说他家媳妇在渡口发现了浮尸。经查证,那浮尸便是醉仙楼的小二,方瑞平。”
“诸位是不是又在奇怪……正说着张晚成的死,怎么扯到一个店小二的身上去了?”卞沧临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桌案,一步一步缓缓走下五阶:“这就得说说……家住捱巷,既不会浮水又无须路过的方瑞平,为何要去葫芦渡?魏护首……接着讲!”
“是!”魏界山接了指令,退了两步,转过身去面对众官:“经查,十六日晚,家住葫芦渡的一位老丈坐在家门外的榆树下等儿子归家,子时后,就在家门口看见不远处的渡口附近有黑无常正在锁魂……说是锁魂,可用的……却是网!十七日,李渔户发现自家还没来得及补的渔网被偷,而这渔网……就是与方瑞平缠在一块儿的那张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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