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水晶吊灯折射着暖黄光晕,邢成义指尖摩挲着桌布上半干的酒渍符号,突然仰头大笑。他眼角微弯,露出平日憨厚的笑容,指腹重重按在那团扭曲的痕迹上:“我说郭姐,这手印画得比咱们传菜单还抽象!”
郭玉娟一愣,随即拍着大腿笑出声,指甲在桌布上刮出细微声响:“都怪这酒劲大!本来想画朵兰花祝大家‘兰’运亨通,结果成了张牙舞爪的螃蟹!”她的笑声尖利,惊得邻桌正夹狮子头的大姐手一抖,肉丸“扑通”落回汤碗。
向佳乐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新烫的卷发扫过盛安举着的相机。镜头里,康龙娟歪靠在椅背上,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勾着酒杯,眼角余光却警惕地扫向宴会厅角落——那里站着两名黑衣保安,正透过对讲机低语。
王晓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着嘴角,突然把青瓷碟推到转盘中央:“要我说,还是这道坛子肉实在。”他手腕轻转,碟中颤巍巍的琥珀色肉皮映出吊灯光影,将邢成义骤然绷紧的下颌镀上一层冷光。众人笑声更响,混着隔壁桌猜拳声,在空气中搅成粘稠的漩涡。
当主管第三次催促集合时,邢成义起身的瞬间,后腰突然抵住硬物——是盛安偷偷塞来的碎瓷片,上面“醉生梦死”的篆字沾着暗红酒渍。向佳乐蹦跳着过来挽住他胳膊,发间茉莉香与残留的酒香缠绕。
归程假寐
返程大巴的发动机低沉轰鸣,向佳乐把脸贴在车窗上,看着酒厂的飞檐渐渐缩成地平线上的小黑点,睫毛扑闪着笑道:“今天这顿饭,红烧肉我能回味三天!”她随手打开手机相册,翻出和盛安在酒坛雕塑前的搞怪合影,引得邻座康龙娟探头凑趣,两人争抢着给照片加贴纸的笑声清脆如铃。
王晓戴着耳机假寐,手指却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摩斯密码节奏;郭玉娟低头专注地修图,美甲在屏幕上划出细碎光影,看似普通的九宫格照片里,每张角落都藏着半枚扭曲的符号。邢成义握着康龙娟塞来的白酒瓶,掌心的汗将标签浸出褶皱,瓶身冰凉的触感却让他清醒——当众人哄笑着分享试吃的酒糟饼干时,他瞥见后视镜里,那辆黑色商务车又缀在了车队末尾。
盛安突然举起相机:“最后来张全家福!”快门按下的瞬间,邢成义眯起眼,镜头闪光灯刺目中,他看见郭玉娟对着镜头比出的剪刀手,指尖悄然拼成个求救的暗号。大巴颠簸着拐过弯道,夕阳将满车笑闹的剪影投在玻璃窗上,像极了酒窖壁画里醉生梦死的群像——没人注意到,邢成义悄悄将那片刻着“醉生梦死”的碎瓷片,塞进了向佳乐敞开的背包侧兜。
夜色下的寂静归巢
暮色完全笼罩城市时,大巴车缓缓驶入公司停车场。车门打开的瞬间,带着酒意的晚风裹挟着众人下车,邢成义走在队伍中间,背包里碎瓷片与酒瓶的碰撞声轻得像心跳。向佳乐打着哈欠伸懒腰,马尾辫在脑后晃成模糊的黑影,“终于能躺平了,今天步数肯定破两万!”
宿舍楼的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次第亮起。王晓刷卡开门时,电子锁发出“滴”的轻响,郭玉娟突然踉跄着扶住墙,邢成义眼疾手快地搀住她,却触到她后背一片冷汗。“可能是酒劲上来了。”她强笑着挣开,脚步虚浮地朝电梯走去,电梯门闭合前,邢成义看见她正用袖口疯狂擦拭手机屏幕。
回到四人合住的寝室,盛安立刻瘫倒在沙发上,相机卡“咔嗒”弹出:“我得连夜导照片,说不定能从宴会厅的混乱镜头里看出点什么。”康龙娟却哼着歌晃进浴室,水流声响起前,邢成义瞥见她将一张字条塞进了内衣夹层。
热水冲刷着邢成义的后背,蒸腾的雾气中,酒窖里的画面不断闪回。他伸手去够洗发水瓶,却意外碰倒了墙角的漱口杯,清脆的碎裂声里,他忽然想起郭玉娟白天擦拭桌布时,指甲缝里残留的酒渍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晾衣绳在阳台轻轻摇晃,向佳乐哼着跑调的歌收衣服,粉色睡衣口袋里露出半截纸条的边角。邢成义假装拿衣架靠近,瞥见上面用红笔写着:凌晨三点,天台见。与此同时,隔壁传来王晓敲击键盘的声音,夹杂着康龙娟压抑的咒骂——她的手机似乎掉进了水盆,“刺啦”的电流声后陷入死寂。
月光爬上窗台时,整栋宿舍楼陷入沉睡。邢成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刷卡开门的轻响。他数着秒针,直到确定郭玉娟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才悄悄摸出枕头下的碎瓷片。冰凉的瓷片贴着掌心,而窗外,夜空中的云正诡异地聚成酒坛的形状。
凌晨两点五十九分,邢成义轻轻推开天台铁门。生锈的合页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月光如水,洒在天台上,向佳乐早已等在那里,她抱着双臂,脚下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你果然来了。”向佳乐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下午在酒厂里拍到了些奇怪的东西。”她掏出手机,屏幕亮起,几张模糊的照片出现在眼前。照片里,酒窖深处的阴影中,隐约有几个人影在搬运着什么巨大的物件,虽然画面模糊,但能看出那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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