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县?那不杨柔老家吗?"猛男突然来了精神,想到之前在抖音刷到的一个视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动,"等等,你先看看这个!"
"奶茶店开业?猛男你不会真要跨行竞争吧?"小喘凑近瞅了眼,画面里粉色气球拱门下,店员正往顾客手里递奶茶。
猛男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屏幕:"看重点!右侧收银台的老板娘!
张光捷?!"小喘的声音陡然拔高。双手紧握饮料瓶。秋风透过拳馆的百叶窗掠过脖颈,却不及记忆里那个扎马尾的身影带来的震颤。
猛男把手机倒扣在长凳上,发出闷响:"当年你们聊天聊得挺火热的嘛,放学还经常一起走。那时候我们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呢!"
小喘喉结动了动,仰头灌下大半瓶饮料,冰凉的液体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情绪。泛黄的记忆碎片在眼前拼凑——午后教室窗边的碎发,草稿纸上交换的秘密,还有高考结束后突然断线的默契。"后来填志愿,她去了北方,我留在本地。连看见她登录QQ都成了奢侈,更别说见面了。"他盯着空瓶上的水珠,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风里。
猛男抓着毛巾擦汗,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当年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怂了?人家姑娘天天找你聊到半夜,傻子都看得出来不对劲!"
小喘盯着手机屏幕上灰白的QQ头像,那串数字好友位还静静躺在列表里,喉结滚动两下,他苦笑出声:"每次攥着手机打了又删,站在她教室门口手心冒汗。话到嘴边就变成'作业写完了吗',想着等模考成绩出来、等毕业旅行、等填完志愿...结果等成了永远的等。"风穿过拳馆的铁网,卷起角落里一片枯叶,他伸手想去触碰那抹灰色,最终只是垂下手轻轻叹息。
猛男扯下护腕,目光落在墙上斑驳的拳印上,声音不自觉低沉:"当年我...咱们怎么就没木河和田伟松那份运气?"
小喘摩挲着手机边缘,塑料外壳磨得发烫:"人家木河读书时就有女生倒追,田伟松生来含着金汤匙。咱们啊,连恋爱的资格都像个没转正的临时工。"
"所以——"猛男把手机怼到他眼前,视频里张光捷正踮脚挂开业横幅,"要不要借着国庆去Z县碰碰运气?"
小喘喉咙发紧,别开脸苦笑:"算了吧,我现在简历单薄得能透光,存款还没三位数。等考上编制再说吧..."
"也是。"猛男收起手机,金属钥匙串在指间晃出清脆声响,"现在谈恋爱,约会要挑餐厅,过节得送礼物。不像读书那会,五块钱的小吃就能哄人开心。咱们这些打工人,哪敢学田伟松大手笔送房子送车,或者像木河那样被姑娘倒贴新款手机?"两人望着拳馆外渐暗的天色,唯有沙袋偶尔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在深秋的风里荡出几缕叹息。
月光顺着窗棂爬进房间时,小喘窝在沙发里划开手机。荧光映亮他紧绷的下颌,指尖在屏幕上反复摩挲,他又找到了白天猛男给他看得那条抖音视频。进度条被他反复拖拉,直到某个瞬间,画面定格在张光婕扬起的侧脸,耳边突然响起木河说的那句"去Z县玩玩呗。"他对着空气复述这句话,尾音消散在寂静里。手机屏幕突然熄灭,他才回过神来。
晨雾还未散尽,闹钟第三次震动时,小喘猛地掀开被子。冷水泼在脸上的刺痛感里,他望着镜中人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着重复那句碎碎念:"去见她吧,去见她吧。"指腹摩挲那从抖音视频里截下的模糊侧脸。
班车碾过碎石路的颠簸中,他数着座椅皮革上的裂痕。窗外层叠的青山裹着晨露掠过,风景怡人,却都成了失焦的背景。攥着车票的手心沁出汗渍,他忽而希望车轮生出翅膀,下一秒就能撞进那张魂牵梦绕的笑颜;忽而又祈祷车子永远困在蜿蜒山道,不必直面未知的答案。发动机的轰鸣里,心跳声震得太阳穴发疼。
出站闸机吐出车票的瞬间,小喘被身后的人流推着踉跄半步。秋风裹着汗味和防晒霜气息扑面而来,他仰起头,被眼前景象撞得说不出话——站前广场像煮沸的汤锅,各色遮阳伞、自拍杆和举着导游旗的手臂此起彼伏,喇叭声、方言呼喊声混着电子地图的导航提示,在晨雾里搅成一团沸腾的漩涡。
"Z县不愧是旅游大县......"话音未落就被淹没在嘈杂里。他被裹挟着跌跌撞撞向前,直到被推出出站口才踉跄站稳。回头望去,玻璃门内黑压压的人群仍在翻涌,像被困在玻璃瓶里的沙丁鱼群,恍惚间竟与大学寒假时挤春运的记忆重叠。汗水浸透的后背突然发凉,他攥紧手机,打开了导航。
手机屏幕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导航地图上的蓝点离终点只剩最后三百米。小喘抹了把额角的汗,望着路牌确认方向——青石巷口光秃秃的老槐树垂下的水枝,将"茶屿"二字的招牌半遮半掩。
穿过斑马线时,奶茶香气先一步撞进鼻腔。转角处骤然炸开的喧闹声中,几十人排成长龙蜿蜒至巷尾,粉色气球和"开业买一送一"的灯箱在人潮头顶忽隐忽现。穿汉服的姑娘举着手机直播,情侣们踮脚张望店内,操着天南海北口音的讨论声混着冰块碰撞的脆响:"听说这家是网红店?队尾到哪儿了?"小喘望着玻璃门内忙碌的身影,忽然分不清这热浪是来自店内,还是狂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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