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凯哈哈一笑,重新靠回椅子上,又变成了那个醉醺醺的老匹夫。
“我?我一个粗人,懂个屁。”
“我就是看不过去,堂堂一个亲王,被个破律法,逼得要抹脖子,丢人!”
“再说了……”
他晃了晃酒葫芦,眼神瞟向皇宫的方向。
“我们这些当兵的,就信一件事。”
“陛下的刀,指哪儿,我们就砍哪儿。”
“文官那帮穷酸,弯弯绕绕太多,看着烦。”
“至于那些商人……”
贾凯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一群只认钱的臭虫,养肥了,就该狠狠地宰一刀!”
说完,他站起身,拎起酒葫芦,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话,我就说到这了。”
“王爷您是想当一把被人用完就扔的钝刀,还是想当一把让人又怕又敬的宝刀,您自己掂量。”
门,被重新关上。
书房里,只剩下浓烈的酒气,和死一般的寂静。
何璋,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他的眼睛,却变了。
那双细长的眸子里,再无半分绝望与迷茫。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的光芒。
他缓缓地,捡起了地上的那柄玉柄小刀。
这一次,他没有看向自己的脖子。
而是用那锋利的刀刃,将面前那张空白的宣纸,连同下面压着的皇帝圣旨,一同,划成两半。
他将那些写了一半,又被揉成一团的草稿,尽数扫落在地。
重新铺开一张崭新的宣纸。
他亲自研墨,手腕沉稳,没有一丝颤抖。
他提笔,蘸满了漆黑的墨汁。
落笔!
《大玥商律草案》!
那五个字,力透纸背,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与酷烈!
他一夜未眠。
烛火燃尽了一根又一根。
书房的地上,散落着无数被废弃的墨团。
天色微明时,何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一部堪称“绝户计”的律法,赫然出现在纸上。
其一:凡大宗交易,无论粮、铁、盐、茶,皆需在工商司备案,缴纳高达三成之“商税”!
其二:凡京中商铺,无论大小,皆需向工商司申领“商牌”,每年一审。无牌经营者,货物没收,主事者流放三千里!
其三:商贾之家,不得穿绫罗绸缎,不得乘高头大马,不得蓄养家奴超过三人。违者,以僭越论处!
其四:工商司有权随时核查任何商号之账目,若有隐匿不报者,罪加一等!
……
一条条,一款款,字字见血,刀刀割肉!
这已经不是律法。
这是悬在天下所有商贾头顶的一把,铡刀!
何璋看着自己的“杰作”,非但没有半分不忍,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个扭曲而又满足的笑容。
他知道,这份草案递上去,他将彻底身败名裂,成为天下商贾口中,遗臭万年的酷吏。
但他不在乎了。
“贤名”?
那是什么东西?能让他活下去吗?能让他重新找回那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吗?
不能!
但权力可以!
他要让那些曾经轻视他,背叛他,嘲笑他的人,都跪在他的脚下!
他要让他们,用最卑微的姿态,来乞求自己的,一丝怜悯!
他,何璋,不再是贤王。
他要做,这工商司里,独一无二的,阎王!
金銮殿。
晨光透过高大的窗棂,斜斜地射入殿中,将空气里浮动的微尘,照得纤毫毕现。
龙涎香的青烟,袅袅升起,却驱不散殿内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百官垂首,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那个站在班列最前方的,孤零零的身影。
纾亲王,何璋。
他变了。
不过短短两日,那个曾经温文尔雅,将“贤王”二字刻入骨髓的男人,仿佛被抽干了血肉,只剩下一具冰冷的,淬了毒的骨架。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亲王朝服,身形依旧清瘦,脊梁却挺得笔直,像一柄出了鞘,即将饮血的刀。
他那双细长的眸子里,再无半分温情,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病态的亢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内侍监尖利的唱喏声,还在殿中回荡。
何璋,动了。
他手捧一卷厚厚的奏疏,缓步而出,走到了大殿中央。
“臣,工商司督办大臣,何璋,有本奏。”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异常平稳,像两块生铁在摩擦。
何岁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抬了抬手。
“呈上来。”
王顺安悄无声息地走下丹陛,接过奏疏,恭敬地呈到御案之上。
何岁没有看,只是平静地说道。
“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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