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夜的寒风,瞬间涌了进来。
“王爷!您这书房里,怎么跟停尸房似的!”
一个粗豪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何璋手一抖,小刀掉落在地,发出“当啷”一声脆响。
他猛地抬头,只见镇国公贾凯,那个满身横肉的老匹夫,正拎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他那张因饮酒而涨红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粗鄙的嘲弄。
“不见!”
何璋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贾凯却像是没听见,径直走到书案前,一屁股坐下,将那沉重的酒葫芦,“咚”的一声,砸在桌上。
那力道,震得笔架上的毛笔都跳了起来。
他无视何璋那张比死人还难看的脸,自顾自地拧开葫芦盖,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了整个书房。
“哈——”
贾凯满足地打了个酒嗝,喷出的酒气,几乎能把人熏晕过去。
他抹了把嘴,斜着眼,看着失魂落魄的何璋。
“我说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写个破律法吗?至于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我看你这几十年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放肆!”
何璋猛地一拍桌案,胸中的屈辱与愤怒,瞬间被点燃。
“贾凯!这里是本王的王府!不是你撒野的军营!”
“滚出去!”
贾凯看着他那色厉内荏的样子,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充满了不屑与怜悯。
“王爷,你还当自己是那个在朝堂上,一呼百应的贤王呢?”
他突然俯身向前,那双平日里半开半阖的醉眼,此刻却迸射出鹰隼般的锐利。
酒气扑面而来,话语却冰冷刺骨。
“醒醒吧!”
“你现在,就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
何璋的瞳孔,猛地一缩。
贾凯的声音,压得更低,那股子沙场宿将的煞气,几乎让何璋喘不过气来。
“陛下让你杀谁,你就得杀谁!”
“可你他娘的有没有想过,一把刀,是直着捅过去,还是斜着捅过去,这里面的门道,可就深了!”
何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眼前这个粗鄙的武夫,那张醉醺醺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愚蠢?
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澄明的光。
贾凯坐直了身子,又灌了一口酒,声音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腔调。
“陛下为什么要成立工商司?真是为了那点税银?真是为了打压那帮肥得流油的商人?”
“狗屁!”
贾凯不屑地啐了一口。
“陛下抄了沈沧澜的家,国库里现在比谁的脸都干净!他缺那点钱?”
“他要的,不是钱!”
贾凯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在桌上重重一点。
“他要的,是立规矩!”
“他要让天下所有的买卖,都得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他要让所有的钱,都得顺着他定的河道流!”
“可这规矩,不好立啊。”
贾凯嘿嘿一笑,那笑容里,满是看透一切的玩味。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得罪人的事,陛下自己能干吗?他可是圣明天子,得爱惜羽毛。”
“所以,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足够锋利,能把这潭死水给我豁开一道口子的刀。”
“一把,也足够招人恨,能把所有骂名都背过去的,刀!”
他看着何璋,一字一句地说道。
“王爷,放眼这满朝文武,还有比您,更合适的刀吗?”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何璋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那被屈辱和绝望堵死的思路,瞬间,被豁开了一道口子。
一道,通往全新天地的,口子。
他看着贾凯,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贾凯仿佛没看到他的失态,继续说道。
“所以啊,你现在纠结个什么劲儿?”
“你把这商律写得再好,再他娘的合乎法理,有个屁用?”
“陛下要的,根本就不是一部死法!”
“他要的,是一个听话的衙门!”
贾凯凑近何璋,声音里带着一种魔鬼般的诱惑。
“你这部商律,写得越狠,越不讲道理,骂你的人就越多!”
“骂你的人越多,那些想活命的商人,就越会削尖了脑袋,捧着金山银山,往你这工商司里钻!”
“他们会跪在地上,求你!”
“求你这个活阎王,高抬贵手,给他们指一条活路!”
“到那时,这工商司,才是真正的工商司!”
“而你这个督办大臣,才算真正有了,让陛下都不能轻易动你的,价值!”
何璋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那双死寂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地滋生。
那不是对贤名的留恋,也不是对死亡的恐惧。
那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后,扭曲变形的,对权力的,渴望!
他看着贾凯,声音干涩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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