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澜也紧随其后,敛衽行礼,动作标准:“臣女郁澜,参见王妃娘娘。”
端王妃的目光在郁澜身上打了个转。
这丫头今日未施粉黛,衣着素简,一支木簪束发,却更衬得肌肤胜雪,眉眼如画,那份清丽脱俗的气质,是脂粉堆砌不出的。
端王妃心中也不得不承认,确实生了一副好皮相。可惜,投错了胎。
“免礼。”端王妃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转向顾夫人,“顾夫人好福气,大清早就有佳人相伴。方才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极满意这位郁四姑娘?想亲上加亲?”
顾夫人心中忐忑,面上却笑得更加热络:“王妃说笑了。澜丫头懂事知礼,性子也好,我是真心喜欢这孩子。若能……”
她话未说尽,但意思已挑明。
端王妃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到郁澜身上,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只要这丫头别把心思动到她儿子裴戬头上,早早嫁出去,无论是嫁给顾辞还是别人,对她端王府而言都是好事一桩。
省得搅乱一池春水。
她盘算着,回去就得把这事告诉戬儿,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还有对晋国公府的态度,或许也该稍作调整,毕竟顾辞的面子摆在那里。
“顾夫人眼光自然是好的。”端王妃语气平淡地附和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的笑意,直接问郁澜,“郁四姑娘,顾夫人这般喜欢你,可有意愿早日定下,了却她一番心愿?”
她这话问得直接,既是试探,也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
郁澜感受到那审视的目光,心知这位王妃对自己绝无善意。
她抬起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晕染开羞赧的红霞,眼神却清澈坦然:“回王妃娘娘的话,夫人厚爱,澜儿铭感于心。只是……婚姻大事,关乎一生,澜儿自觉年纪尚轻,家中长辈亦无催促之意。
眼下只想在祖母和母亲跟前尽孝,于闺中读书习字,修身养性,不敢妄议其他。成家之事,实无打算。”
她这番话说得委婉,既全了顾夫人的面子,也明确表达了自己并无急于婚配之意,更暗示了自己并非攀附之人。
端王妃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郁澜。
脸皮薄?还是以退为进?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客套的笑容:“倒是个懂规矩有主见的姑娘。”这话听着像是夸奖,但笑容里那份疏离感却更浓了。
她转向顾夫人,“女孩儿家脸皮薄,顾夫人也别太心急,好事多磨嘛。”
顾夫人连忙笑着应和:“王妃说得是,是我心急了。孩子们的事,总要讲究个水到渠成。”
她小心地观察着端王妃的脸色,言语间更是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奉承,“王妃今日气色真好,可是有什么喜事?”
端王妃闻言,嘴角的笑意倒是真切了几分,带着点得意:“喜事倒谈不上。只是我家那不成器的戬儿,今日总算没闷在府里,被孟家那六丫头拉着去游湖了。年轻人嘛,是该多走动走动。”
她刻意加重了“孟家六丫头”几个字,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郁澜的脸,想看看她的反应。
顾夫人何等精明,立刻听懂了其中的暗示。
端王府世子裴戬正与孟静姝交往密切。她心中了然,面上笑容不变,顺着话头道:“孟六姑娘才貌双全,性情温婉,与世子殿下正是郎才女貌。年轻人多相处相处,彼此了解,是好事。”
她说话时,眼角余光留意着郁澜,见她神色平静,并无异样,心中才稍稍安定。
郁澜只是垂眸站着,仿佛她们谈论的只是与她无关的寻常事。
就在这时,顾府大门内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袍的青年走了出来,正是端王府二公子裴辙。
他原本步履匆匆,似有要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口,却在触及郁澜身影的刹那,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钉在了原地。
是她。
郁澜。
裴辙的目光牢牢锁在郁澜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她似乎和记忆中那个让他心头第一次泛起涟漪的少女一样,眉眼依旧清丽,身姿依旧纤细。可似乎又完全不同了。
眼前的她,褪去了几分少女的青涩懵懂,眉宇间多了沉静,眼神更加澄澈。
那份沉静的气质,让她在晨光里,像一株悄然绽放的素兰。
心头瞬间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滋味,有久别重逢的微澜,有物是人非的恍惚,更有一种清晰的认知。
她与他,已是云泥之别,再无可能。
她是晋国公府的小姐,而他,是端王府的公子。中间隔着恩怨,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份曾悄然萌动过的情愫,还未真正开始,便已注定湮灭。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悄然弥漫开来。
裴辙很快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俊朗的脸上恢复了世家公子应有的沉稳得体。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先是对着端王妃恭敬行礼。
随即,目光转向郁澜,微微颔首,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郁四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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