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再次睁开眼时,已是黄昏。
浓密的枝叶将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残阳如血,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他尝试活动身体,背部的剧痛依旧清晰,但已不像之前那般撕心裂肺。丹田内的烬火之种温顺地盘旋着,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暖流,滋养着受创的经脉。
他抬起右臂,那条手臂如今已彻底化为灰白色的岩石,坚硬冰冷,却又隐隐传来一种奇异的力量感。其上深红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淌,带着一丝丝腐骨妖蜥特有的阴冷妖气,但更多的,是一种与他血脉相连的悸动。更让他心惊的是,原本已经开始向左半身蔓延的石化趋势,此刻竟完全消失了,仿佛被这彻底石化的右臂给“吞噬”了一般。
“林烬哥哥,你醒了!”阿朵惊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丝哭腔。
少女的脸庞凑得很近,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影刺则站在一旁,沉默地点了点头,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松弛。
“我……昏迷了多久?”林烬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快一天了。”阿朵扶着他,让他靠在一棵大树上,“你吓死我们了,流了好多黑血,身体还一抽一抽的,跟中了邪似的。”
林烬默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昏迷时看到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无边无际的灰烬之海,亿万枯骨堆砌的王座,以及那句“吞骨者……钥匙……亦是祭品……”
这些碎片般的记忆,像一根根尖刺,扎得他心头发慌。烬海?轮回养蛊?这方天地,难道真如那记忆碎片中所揭示的,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他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念头压下。无论真相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李默和徐燕呢?”林烬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对师兄妹。
影刺指了指不远处,两人正靠着树干,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他们修为太低,传送阵的空间之力对他们损伤不小,加上惊吓过度,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影刺解释道,“我已经给他们喂了些疗伤的丹药,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林烬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沉重。带着这两个累赘,他们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但要他抛下同伴,他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他们也算是共患难过。
“此地血腥气太重,不宜久留。那些腐骨妖蜥是群居妖兽,难保不会有其他同类寻来。”影刺看出了林烬的忧虑,沉声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修整。”
林烬挣扎着站起身,右臂的石化虽然带来了力量感,但也让他的身体平衡有些失调,行动略显笨拙。他尝试着催动烬火之力,发现右臂上的血色纹路微微一亮,一股比之前更加凝练的力量从石臂中涌出。
“这石化……似乎也不全是坏事。”林烬心中暗道。
他看向那三具腐骨妖蜥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烬火之种,对这些妖兽的骨骸依旧充满了渴求。
“阿朵,帮我把这些妖兽的骨头处理一下。”林烬说道。
阿朵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乖巧地应了一声,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开始费力地肢解妖兽尸体,将相对完整的骨骸剥离出来。影刺也上前帮忙。
很快,一小堆散发着淡淡妖气的兽骨堆在了林烬面前。林烬不再犹豫,抓起一根腿骨,便开始啃噬起来。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再次响起。随着骨骸入腹,一股股精纯的骨力融入他的四肢百骸,丹田内的烬火之种欢快地跳动,他身上的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右臂石质表面下的血色纹路,似乎也更加灵动了几分。
“林烬哥哥,你……你这样吃骨头,真的没事吗?”阿朵看着林烬如同野兽般的进食方式,小脸上满是担忧。
林烬停下动作,抹了抹嘴角的血沫,露出一丝苦笑:“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办法。”
他没有过多解释。吞骨者的秘密,太过惊世骇俗。
将所有兽骨吞噬完毕,林烬感觉体内的力量充盈了不少,伤势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右臂的石化,似乎更加坚固了,挥动间,竟隐隐有破空之声。
“我们走。”林烬站起身,目光坚定。
影刺背起李默,阿朵则搀扶着徐燕,四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森林深处行去。
这片古老的森林,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诡异。参天古木奇形怪状,藤蔓如蟒蛇般缠绕,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腐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腐朽气息,偶尔还能闻到不知名野兽留下的腥臊味。
越往里走,光线越是黯淡,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他们踩踏腐叶的声音和轻微的呼吸声。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影刺停下了脚步,右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前方。
“怎么了?”林烬低声问道。
“有东西。”影刺的声音压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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